第二天中午,学校刚午休,二黑子来电话说从县里出来了。
张东明说让他到了乡上直接开车去李三家西院,二黑子搬到县里也没几年,对北山乡还是很熟悉的,电话里说好。
回来吃了口饭,张东明跟李三打了招呼,说让他下午稍微晚点下地,签合同帮当个见证人。
快两点的时候,二黑子到了。
开的还是那辆半旧的桑塔纳,除了二黑子,一起来的还有俩人。
一个是三十来岁、个不高、很漂亮、打扮的很妩媚的女人,应该是二黑子的媳妇。一个是拎着手提包的二十多岁的小伙,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两个,没染黄毛,穿着也挺立正的。
“老哥真不好意思,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张东明出门迎接。
“没啥,要不也得过来。”二黑子乐呵呵的,大秃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多谢老哥理解了。”张东明笑着,看向二黑子旁边的女人:“嫂子吧,真漂亮,我老哥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二黑子媳妇水一样的眼睛很勾人,妩媚地看着张东明:“怪不得我家老黑说老弟你会谈买卖,这嘴可真甜。”
张东明笑了笑也没多说,将三人迎进院子。
“我记着,这房子之前是老刘头儿两口子的吧?”
“嗯,好像是两年前吧,搬市里儿子那去了,前阵子才买下来的。”
“不错,这小院,挺立正。”
“还行。”
边说着,几人进了屋子。
二黑子媳妇打量着简单至极的屋子:“老弟,你这家有点……”
张东明说:“自己住着,能吃饭睡觉就行了。”
给三人沏了茶水,张东明喊来了李三。
李三跟二黑子当然也认识,然后二黑子对李三也没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很随和地唠着,这也让张东明对二黑子高看了几分。
客套了会儿,在二黑子的示意下,那个小伙儿从包里拿出了产权证、土地证等一系列证件。
其实这些没啥看的,张东明主要就是看看那二黑子那砖厂还有没有其他共有人,存不存在抵押啥的。
随后张东明又看了合同,这一套东西他前世太驾轻就熟了,大概扫了几眼就知道没啥问题,二黑子没跟他玩心眼。
“没问题吧老弟?”二黑子笑道。
“没问题。”张东明大大咧咧说。
二黑子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惊讶着。
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却从来没见过对方这样的年轻人。
言谈举止,甚至每一个表情动作,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子无处不显露着过分的成熟与老练。
之前不说了,就比如刚刚在看那些合同和证件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看似大大咧咧、漫不经心的扫几眼就完事了,可每一个眼神的停顿处,无一不是其中最关键的部分。
更让他惊讶的,这个年轻人他一点也看不透。
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他的肢体,都找不出哪怕是一丁点的破绽,让人无从揣测他的情绪和想法。
虽然接触了只有两次,前前后后还不到两个小时,但二黑子在心里,已经对这个年轻人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签了合同,双方去乡政府办了砖厂的转让手续,过程中遇到了不少熟人,二黑子和他媳妇也都一一热情地打着招呼。
之后双方又回到张东明家,张东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挺大的手提包,二黑子和他媳妇点了一下,正好21万。
“这么多钱,老弟你就这么放家里?”正事办完了,二黑子和他媳妇也都轻松下来,跟张东明闲唠着。
“存信用社不方便,这不一直等着老哥呢么。”
“这么说,老弟你是早就知道我这砖厂会卖给你了?”
“不是知道,是相信。”
二黑子看着乐呵呵的张东明也没多说,和他媳妇以及那个小伙儿起身:“就不耽误老弟了,我回去也还有事,老弟啥时候去县里给我打电话,老哥招待你。”
张东明乐呵呵说:“好。”
……
……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第七节课了,办公室里就剩王强在备课。
跟其他老师只是嘴上说说不同,自打张东明自掏腰包给学生们买了那些习题册,王强对张东明的态度近了不少,说话唠嗑啥的话也多了。
俩人唠了会儿,话题主要是围绕张东明他们班的英语情况,具体的张东明也不太懂,只能说他们班的英语就靠王强了。
第八节课自习,张东明叫来了赵小莉。
虽然卢野的那封信张东明没给赵小莉,但卢野是为了她,才转学蹲级去的三初中赵小莉是知道的。
张东明早就看出了赵小莉对卢野是有好感的,而卢野如今的选择更是彻底感动了她,这也是她这几天学习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也是张东明为什么会在卢野的转学后‘自问对错’的原因。
当然,现在这并没有什么,张东明担心的是以后。
“这几天学习怎么样?”张东明柔声说。
“挺好的。”赵小莉低声说。
张东明笑着点头,赵小莉一直都是他们班甚至全届学习最好、最认真的学生,对这样的学生他也没必要说太多,想了想:“老师就想跟你说,现在别被别的事影响了学习,哪怕是一点点,因为老师对你的期望是一高尖子班。”
“啊?”赵小莉惊讶地看着班主任。
她们中学这么多年来,考上一高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班主任现在竟然说一高尖子班,这是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张东明的大手拍了拍赵小莉瘦小的肩膀,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相信老师!”
赵小莉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班主任,最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下班回家。
张东明正要吃饭,巩立国来电话了,啥也没说,就说让他过去。
大概也能猜到是啥事,张东明简单吃了两口,桌子也没收拾就出门了。
炕上,巩立国和孙淑芬都一脸沉重。
巩立国拿了根烟,张东明讪讪地给点上;孙淑芬茶杯见底了,张东明赶紧乐呵呵地给满上。
孙淑芬喝了口茶水,忍不住道:“东明啊,不是婶说你,你说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我和你叔商量一下呢!”
巩立国抽了两口烟,接着说:“收蘑菇挣了些钱,我和你婶也都很高兴,也不是说不让你做点买卖,可花这么多钱买二黑子那个废砖厂是干啥,有啥用,要是那个废厂子能挣钱,别人不早就争着抢着买了,哪还能轮到你?”
孙淑芬叹着气:“你说现在咋整,我给二黑子打电话,人家转脸就不认账了,说什么都签合同了,更可气的,还说什么是他亏了,东明赚着了,你说说这人……”
你来我往,巩立国和孙淑芬不停说着,张东明也理解这两口子的心情,一直耐心地听着,然后不停地点着头。
等这两口子说的差不多了,情绪也基本稳定下来了,张东明认真道:“叔、婶,买二黑子砖厂这个事我确实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就是怕你们知道了不同意。”
孙淑芬忍不住刚想说话,被巩立国拉了下。
张东明正了正身子,慢慢说:“二黑子是啥人,叔和婶你们比我了解得多,你们想想,为啥这么一个破厂子他一直舍不得卖?”
张东明看了看巩立国和孙淑芬,解释说:“不是说那厂子值钱,里边就几个破房子,别说20多万了,10万都没人买,二黑子舍不得卖是因为厂子的那块地,那块地值钱。
因为咱们乡上沿着公路附近就没那么大的空地,不但没有,乡上附近的公路两边要么是山、要么水,想开发出那么大的一块空地都很难。
如果有人想来咱们北山乡投资办个厂啥的,砖厂那块地将是最好甚至是唯一的选择,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是20来万这么简单了。”
张东明说的,巩立国和孙淑芬也都听明白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谁知道啥时候有人来投资办厂,他们北山乡这么偏远落后,如果等个十年二十年咋整,这钱不相当于白仍了。
两口子还是很替张东明发愁,尤其是孙淑芬。
可再愁也没用,买都买了。
宽心的是东明现在也不急着用钱,对象还没呢,结婚买房子啥的也不着急,往后再看看吧,不说挣多少钱了,只要能不赔,说啥也让东明赶紧卖了。
这个事暂时告于段落,总体来说,巩立国和孙淑芬的反应要比张东明预想的好不少,想来也跟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有关系吧。
不管咋说,张东明心里也松了口气,如果这两口子对这事反应太激烈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咋办。
孙淑芬在外地洗衣服,张东明和巩立国随便唠着学校的事。
张东明给巩立国把茶水满上:“叔,跟你说个事。”
巩立国看了看张东明,这些日子对这小子也越发了解了,他说有事,一般都不是啥顺当的事,而且都不是小事。
张东明乐呵呵说:“叔,我打算,取消我们班史地政这三科。”
巩立国愣了两秒:“啥意思?”
张东明解释说:“就是,我打算不让我们班的学生学史地政了,我们班也不再上这三科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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