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昨晚睡得早,俩人六点多醒了。
王强那散白后劲还真是挺大,张东明醒了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揉着脑门,“这酒喝的。”
唐婉脑袋也稍微有点沉,估计是第一次喝白酒的事,“断片了吧都?”
“是么?”
“昨天咋回来的知道么?”
张东明打着哈欠,“有点印象,我记着你还帮白洁锁大门来着。”
唐婉笑道,“回来之后呢?”
张东明想了想一点不记着了,甚至昨晚俩人咋到家的他都一点没印象,“回来咋了?”
“回来就变成猪了。”唐婉乐着,“以后少喝这么多酒。”
张东明嗯了声,喝醉这事本身其实还好,可对他这样一个重生的人来说太危险了。
他家唐老师这边还好,就算他真胡说了啥也没啥事,可面对别人就不行了,“昨晚后来,我跟王强和白洁说啥了么?”
“啥说啥了?”唐婉起来穿衣服,“没说啥呀,就是在那嘚嘚嘚扯没用的。”
张东明点点头,这也松了口气。
唐婉回身说,“不过白洁说了句挺奇怪的话,说王强对不起她。”
“啥意思?”张东明伸了个懒腰,“对不起她啥?”
“不知道。”唐婉探身够过来裙子,“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这么一句就没下文了,说完她就自个在那吃菜喝酒。”
张东明也不知道咋回事,“两口子过日子哪没点事,估计就喝多了唠叨呢。”
唐婉点头也没在意这事,拉开窗帘,“阴天呀,看着得下雨。”
“嗨,拉上,自己穿好了,我这还……”
“还啥,赶紧起来。”
唐婉把裤衩给他撇过去,乐着下炕了。
俩人焖了点饭,把昨个切好的瓜片和土豆丝炒了。
吃完饭,张东明去耳房把那个破躺椅搬到了老杏树下边,放一年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他拿湿的干的抹布擦了五六遍才擦出来。
小院里,他躺杏树下边悠哉叼着小烟,哼着小曲,唐老师在园子里仔细收拾她那些花。
八点多了,唐婉给雷校长打了电话,把王强的事说了。
其实来之前唐婉就已经跟她雷叔打过招呼了,这时是正式说一下。
她雷叔那边没说啥,就说知道了,这就够了,基本就妥了,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下来了。
随后给王强打电话说了下,当然妥不妥的没说。
十一点多,下起了雨。
窗外雨声绵绵,张东明趴炕上看电视,唐老师靠炕头看一本张爱玲的书。
唐老师不知道看到啥内容了,自个在那点了点头,“嗨,考考你。”
张东明心说又来了,这丫头看书看到啥稍微有点意思的内容了,经常有事没事的考他一下,都是些看似有点道理其实毫无营养的东西,积极配合道,“来吧。”
唐老师又看了下书里的话,问,“你说,太剧烈的快乐和太剧烈的悲哀有啥共同点?”
张东明挠头,果然毫无营养,想了想,“共同点……都需要远离人群。”
“不是吧。”唐老师一阵无力,这家伙连这个也能答上,“你听过张爱玲这句话?”
张东明笑道,“这叫生活经验和人生阅历,小丫头懂啥。”
唐老师撇嘴,继续看书,张东明乐呵呵看电视。
外面雨不大,不过淅淅沥沥一直在下。
午饭不太饿也没做,俩人在炕上趴着趴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三点多醒了,四点多雨过天晴了。
干净的天空清澈蔚蓝,老杏树和园子里的花散发着碧绿的娇艳,深呼吸一口,神清气爽。
李三家的老母鸡似乎也喜欢这样雨后的气息,一直咯咯咯,咯咯咯的叫着。
“晚饭别去婶家吃了,把鸡脖和那两块豆腐吃了吧,不吃该坏了。”唐老师从屋里出来。
“行,豆腐别炖了,拌着吃吧。”张东明站园子墙头上呼吸新鲜空气呢。
“没酱呀。”
“不有酱油么,一样。”
“那一会儿你拌吧,你先给婶打个电话说一声……”
唐老师回屋做饭去了,张东明给孙淑芬打了个电话,想了想,给二林打了电话。
二林那边知道是他很热情,他问卢野在家呢么,二林说在。
张东明说晚上没啥事的话,他过去坐会儿,二林说好,然后直接叫他晚上去那吃,张东明说家里饭都做上了。
二林油坊夏天一般都六点左右关门,俩人吃完饭也没急着过去,去南边小河套溜达了一圈,回来待了会儿,七点多出门了。
他们家在乡上大南头,二林家在大北头,还挺远的,俩人悠悠达达二十来分钟才到。
二林在北山乡八面玲珑黑白通吃,油坊生意自然也很好,是北山乡的“两大首富”之一,不过家里房子不是太好,三间平房从外边看着还没巩立国家好呢。
“哈哈,张老师!”
俩人一进院,二林笑容满面地从屋里出来,看着唐婉反应了下,“这是……唐老师!”
二林见着俩人很热情,一眼也大概猜出了俩人的关系。
卢野紧跟着从屋里出来,笑呵呵的也没看不来因为被学校开除的事影响心情啥的,“张老师,唐老师。”
俩人笑着点头,二林哈哈道,“来,赶紧进屋,这可老久没见了,张老师我这又两年没看着了,比那时候胖了点,唐老师的话,这得有三年多了……”
调到县里之后,虽然经常回来,但两家离的远,俩人也不去油坊,二林平时也那么忙,双方一直都没见着过,不过也都没啥变化。
二林家房子从外面看着不咋地,但屋里家居啥的在北山乡来说很好,彩电冰箱音响vcd啥的都有,不过家里挺乱的,也是,二林和他媳妇俩人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收拾家里。
二林媳妇没在家,卢野给俩人沏茶水
二林说特地说,“给张老师和唐老师沏那个铁观音,最好的那个,绿盒的,最里边呢。”
卢野无语道,“还用你说。”
“特么这小子。”二林跟俩人嘿嘿了句,去抽屉里拿了盒中华。
二林记着张东明是不抽烟的,不过那时候每次见着他也都会给递烟,这两年没见着了就更是了,然后张东明抽了,他也很自然地没说啥,就像他知道张东明本来就抽烟一样。
二林之所以一直对张东明这么热情,一是因为卢野学习的事。
更主要的,是通过卢野那次失手打破了张东明的脑袋、打二东子那次、还有倒卖砖厂这三件事以及平时接触的那些细节,让二林对张东明高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不一般。
从这点来说,二林对张东明的态度跟当初的二黑子是有些类似的。
很正常,像二林二黑子这种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又混出点模样的,都精着呢也油着呢。
然后这两个人有个共同点,对看得上眼的人都相对朴实,起码对张东明是这样的。
二黑子就不说了,
二林的话,就像当初张东明卖砖厂的时候,是二林在乡政府那边帮忙说了话,张东明砖厂才能卖的那么顺利。
还有当初张东明和高小雅相亲的事,也是二林跟高副镇长夸赞了一番张东明,高副乡长才主动去找的孙淑芬说把女儿给张东明介绍介绍。
这两件事二林都没和张东明说过,如果不是高小雅无意提到,张东明根本就不知道。
当然这只是两件小事,可越小的事,越能看出一个人。
这当然也不是说二林人有多好,更不是说他愚钝,这才是真智慧。
社会上,当你想要去和他人做一件与“交换”无关、起码暂时无关的事的时候,目的与行为是要分开的,把目的和行为以最直接的方式关联到一起,那是最低级的。
就像张东明今天过来,他一是来关心下卢野被开除之后的情况,二是想见见二林。
他无缘无故当然不会想着见二林,他的目的是,如果他为了保护北山乡的自然环境不被破坏而自己出资发展和建设北山乡的话,他需要二林这个人。
当然这个事他还没决定到底做不做,甚至不做可能更大,但这并不影响他现在的行为。
“啊?卢野转市里去了?”唐婉有点意外。
“嗯,市十二中。”卢野一脸无所谓,被开除根本就没当个事。
二林抽了口烟,忍不住骂道,“这王八犊子在学校打那个架,二高和三高都不敢要,没招了,转市里了。”
说完,二林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俩,一脸恨铁不成钢道,““我这小子在学校没少给张老师和唐老师添麻烦,尤其是张老师,一直没少操心,可这王八犊子特么太不给长脸了。”
张东明笑了笑,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掏出来看了下,二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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