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她仿佛躺在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花’,没有草,也没有空气。她无需呼吸,也什么都不用想。在那里她仿佛不记得了自己是谁,也没有了一切的记忆,就这样一直躺啊躺啊躺啊,仿佛把几辈子的觉都一起睡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直到她听到了一副铃声,铃铃,铃铃的想着,仿佛试图在唤醒她。
然后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唤着“姜钰,姜钰……”
那个声音清脆娇美,仿佛像是珠‘玉’洒落一样的清脆,又像是溪流缓缓的进入到了她的身体里,让她的身体缓缓的好似有了感觉。
姜钰猝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了一个绝美倾城的‘女’子一袭白衣缓缓的向她走来,那‘女’子美极了,仿若像是画中走来的一样,只是她的眉眼中始终笼罩着一股无法消散的愁云。
她缓缓的走过来,她的脚上没有路,就仿佛走在空中似的,最后站定在她的跟前,对她浅浅而笑,道:“你醒了,你睡了好久好久,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姜钰仍是脑子空空白白的,坐起身来,最后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也是虚无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绝美的‘女’子,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笑,道:“我是你呀。”
姜钰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说着她抱住了自己的头,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脑海中的记忆这才满满的涌现出来,然后吃惊的抬起头看着那‘女’子道:“你是孟蘅‘玉’,你是真正的孟蘅‘玉’。”
那‘女’子依旧笑,道:“我是孟蘅‘玉’,我也是你。”
姜钰道:“不,你是孟蘅‘玉’,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孟蘅‘玉’。”
那‘女’子坐了下来,与姜钰四目相对,看着她,又笑:“你不是我,那你又是谁?”
姜钰道:“我是姜钰,一个抢了你身体的人……不,我也不是姜钰,我是林爱致……”那才是她真正的名字,最原本的名字。姜钰也不过是她从现代穿过来的魂灵。
‘女’子道:“不管你是姜钰也好,林爱致也好,当你住进我身体里的那一刻,于我来说,你便是我,我便变成了你。”
姜钰皱眉道:“这是个什么说法?”
‘女’子笑笑,并不说话。
姜钰左右望了望身边虚无的一切,灰‘蒙’‘蒙’的,望不到尽头,里面除了她和她,什么都没有。
姜钰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女’子道:“我的身体里面。”
姜钰“哦”了一声,道:“我还在你的身体里面,我还没有魂飞魄散。”说着伤感的低下了头来,道:“你是来送我离开的吗?说来真是不好意思,占用了你的身体那么久。”
‘女’子摇了摇头,道:“我是来唤醒你的,叫醒你,然后希望你住在我的身体里,一直活下去。”
姜钰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她,盯着她,道:“可是这样你……”
‘女’子笑着道:“可是这样我就再也无法醒来了。”
“那你为什么……”
‘女’子突然将拇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道:“你听,你听到了吗,外面有人在喊你,他们想要让你醒来。”
姜钰认真的听了一下,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姜钰疑‘惑’的转回头来看着她。
她继续道:“其实三年前我本就应该醒了,而你也整整睡了三年。”
姜钰疑‘惑’道:“那你为何不出去。”
她道:“因为他想要让醒过来的人不是我。这三年里,我坐在这里一直听一直听,他几乎每一天都会坐在我的身体旁边呼唤,唤人醒过来。可是我整整听了三年,我却没有听到他有一声是唤我的。”
姜钰自然知道她嘴里的这个他是谁。
姜钰低着头,黯然道:“你误会了,他一直都是想你醒来的,为了你,他甚至愿意舍弃牺牲我。他爱你,一直都爱你。”
她摇了摇头,道:“他或许曾经爱我,但现在他爱上了你,他变心了,他不再爱我。”
姜钰刚想说话,孟蘅‘玉’却阻止她道:“你听我说完。”她抱住自己的双膝,歪着脑袋继续看着姜钰道:“我曾经恨过你,恨你占了我的身体,恨你抢走了他的爱。我曾经甚至想要杀了你,你怀孕的那段时间总是时不时的昏睡,便是因为你的魂灵在我的身体里被我压制得越来越弱的缘故。”
姜钰苦笑了一下,道:“你恨我是应该的。”要是有一天她有和她一样的遭遇,被人夺去了身体和身份,她定会恨她很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道:“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原本便是我自己先放弃的,是我自己给了会你进入我的身体,怨不得谁。就如我与他之间,明明也是我先放弃了,我又何必怨恨他移情别恋和你横刀夺爱。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我看到了你的记忆,你的记忆里他过得很开心,是他和我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我记忆里他高兴开心的样子,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罢了,实际上他真的开心吗?我自己都不确定。或许他一直都在骗我,或许我一直也在骗自己。”
她道:“如果你们有什么误会,那你就醒来亲自去质问他吧。”说着她又指着外面道:“你听,他又在呼唤你了,那么迫切,那么深情,又那么伤心……”她说着,自己也跟着伤心起来,仿佛他伤心了她便也会跟着伤心,又仿佛是因为他唤的不是自己,所以伤心。
姜钰仿佛看见了有两滴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姜钰认真的看着她,这一次她听见了,她听到了宇文烺在低喃:“阿钰,阿钰,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接着她听到了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母后”……那稚嫩的童音仿佛像是石头一样在她的心口锤了一下,姜钰连忙吃痛的捂住‘胸’口,左右急迫的张望着,但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道:“你忍心让他如此伤心吗,还有你和他的孩子,定儿,他是叫定儿吗?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我想他一定长得很漂亮,也一定很像他。我和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我那时候希望他出生后可以长得像他,但是可惜他最终没能出生,我那时候很伤心也很遗憾。我想你一定很想你一定很想见他,伴他长大。”
姜钰默默的低下头来,表情黯然。定儿,她的定儿。她一向亲情缘薄,前世是林爱致时父母皆不爱她,心疼她的只有爷爷‘奶’‘奶’。后来变成姜钰,更是一个将她放在心上的亲人都无。但是定儿,却是她的血她的骨,她将他生下来,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舍下她这唯一的骨血。
姜钰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澄清的问道:“那你呢?你一直劝我醒去,那你又怎么办,难道你不愿意回到他身边吗?”
她黯然的摇了摇头,道:“不了,他已经不爱我,我还醒来干什么呢。以前有个道士跟我说,我是情草所转生,注定要为我爱的人洒尽泪水后离开。从前,我们相爱的时候尚且过得如此痛苦,如今他不爱我了,我回到他的身边,唯一的结局,不过也就是伤心绝望后再一次离去。我‘性’子不好,患得患失,我明明爱他,可是在他身边我过得并不快乐,也不能像你一样给他快乐。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成全他的快乐,让你回到他的身边。”
姜钰低着头,微微哽咽道:“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用你的善良和大方,来衬托我的自‘私’和无耻。”因为她动摇了,她竟然真的想要回去,再一次占用她的身体回到他的身边,回到她的孩子身边。
她笑了笑,道:“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
她拉起姜钰的,诚挚的看着她,道:“你回去后,好好爱他,把我的那一份也带上一起,好好爱他,其实他也是个很可怜的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着深切的心疼,接着又微微含泪笑着道:“如果你觉得对我愧疚,那就把那份愧疚都转变成对他的爱。”
姜钰又问道:“如果我回去了,你会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姜钰再问:“你会死吗?”
她又摇了摇头,道:“或许不会。”说着她又道:“或许会去你来的那个世界看看,我知道你和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那个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那里好吗?”
姜钰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回答她道:“好,那是个很好的世界。那里没有森严的阶级,没有男‘女’不平等,也没有三妻四妾。男人只能专情一个妻子,不能有二心。相爱了可以结婚,不相爱了可以离婚。社会对‘女’子很宽容,不会有人指责离了婚的‘女’人。”
她笑道:“那真是一个很‘棒’的世界,我想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她说完又低下头来,看着姜钰道:“你回去吧,再过一个时辰,会有人做法用光为你打开一条路,用铃声为你指引回去的方向。铃声停止时,只要你愿意,你便可以回到他和你孩子的身边了。”
姜钰却有些犹豫了,摇着头道:“我要想想,我还没考虑好我要不要回去。”
她笑着道:“那你慢慢想吧,可是我要走了,不陪你了。”说完她便站了起来,沿着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姜钰连忙喊住她,问道:“你去哪里?”
她回过头来,笑了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去你的世界看看。”
说完她便踩着虚无的路,一步一步走远了,她的声音依旧悠远的传来:“不用太记挂我,记得帮我照顾我母亲。等到三五十年后,等到我们都老去之时,或许我们在奈何桥上还会再遇见。”
姜钰看着她走远,然后身影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她重新躺下,心中仿若岩浆翻涌,无法宁静。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她感觉到有一道强光照‘射’在了她的身上,那光芒白得就像是天使的光芒。然后铃,铃,铃的铃声响起,一个悠远的声音在呼唤着道:“醒来吧,醒来吧……”
姜钰不为所动,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那光芒重新变得暗淡之时,铃声也变得越来越小,姜钰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站了起来,沿着光芒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光芒在她的身后,她每走一步身后便暗下一寸。她一直走一直走,终于走到了光芒的尽头,然后光芒却消失不见了。
姜钰觉得奇怪,看了四周黑森森的地方一眼,试探着再往前走了一步。可是前面却仿佛是一个悬崖,她惊呼着“啊”了一声,然后就整个人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
…………
太澹神宫里。
临渊收回施法用的铃铛,将旁边的长明灯也熄灭。
谷莠急忙凑上前去,问道:“怎么样,这次我姐姐会醒过来吗?”
出尘看了躺在木‘床’上的姜钰一眼,叹着气道:“看来这次,师父又失败了,皇后娘娘还是没有醒来。”
宇文烺看着‘床’上的姜钰,眼睛都不肯眨一下。他这三年憔悴了许多,脸上长起了青渣,整个人看起来也不苟言笑和严肃了许多,脾气也暴躁了许多,整个人就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字,常常令宫中的人觉得害怕,就连宫妃都多是躲着他不敢靠近的。
他轻轻抚‘摸’着姜钰的面容,最后缓缓的轻拭去她眼角流出的一滴泪,紧皱了许久的眉头终于缓缓的舒展开,而后道:“或许,这一次是成功了,她……将会醒来。”
临渊擦拭了脸上的汗,将里的东西都放了下来,对宇文烺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一次成功了,她很快便会醒来。不过,她需要时间缓一缓。”
有一滴泪从宇文烺的眼中流了下来,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因为‘激’动,他“嗬”了一声,似哭又似笑,然后弯下腰轻轻的‘吻’在姜钰的额头上,轻声温柔的道:“阿钰,谢谢你,谢谢你醒来。”
此时,一个年约三岁的小糯米团子从宇文烺的身边钻了进来,踩着凳子趴在了‘床’上,看着姜钰,伸抓了抓她的,道:“母后母后,你是不是终于睡醒了。”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母后你睡得好久啊。”
宇文烺轻轻‘摸’了‘摸’小糯米团子的脑袋,又将姜钰揽起抱紧了起来,仿佛这三年来,终于可以好好的呼出了这一口气。
…………
姜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有个濡湿的东西印在她的脸颊上。那个小东西仿佛还觉得不够,顺便还用一排小牙齿轻轻的咬了咬她。
她睁着眼睛努力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是躺在紫宸宫自己的那张大‘床’上。寝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变化,仿佛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在她脸上做坏事的那个小东西大约是发现她醒来了,连忙放开她。然后姜钰看见的就是一个小糯米团子放大了的脸,白胖毓秀,眼睛明亮,有八分像宇文烺。
那小东西看见她睁着眼睛,突然“啊”的一声向后倒去,然后害羞的捂住脸,再接着又坐在她‘床’边搅着指,不好意思的道:“母后,你醒了怎么也不先告诉我一声。”然后羞羞的捂着自己的脸,晃着小脑袋道:“我刚刚没有偷亲母后。”
姜钰看着他,突然感觉有两滴湿润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姜钰伸出,‘摸’了‘摸’小糯米团子头上的小包髻,哽咽着喊了一声“定儿。”
小糯米团子“咦”了一声,道:“我没有告诉母后,母后怎么知道定儿的名字。”
坐在‘床’边用撑着脑袋小憩的宇文烺听到声音,倏的一下睁开眼睛,接着便看到了睁着眼睛看着宇文定哭的姜钰。
宇文烺连忙站起来跑过去,大约起来的时候有些‘激’动,差点被凳子绊倒了一下,踉跄着终于到了姜钰的‘床’边,狂喜着的道:“阿钰,你终于醒了?”
姜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宇文烺却抑制不住的狂喜,伸将她揽着抱了起来,紧紧的抱住她道:“你能醒来,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刻不盼望着这一天。”
姜钰对他的‘激’动无动于衷,也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宇文烺不在乎,不管他们有多少误会,他们总有解释清楚的一天,哪怕解释不清楚,只要她能醒来,就比什么都值了。
姜钰无动于衷了一会,最终在被他抱得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用力推开他,冷冷的看着宇文烺道:“皇上,我累了,想要休息。”
宇文烺并没有生气,握住她的,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没关系,我以后会向你解释清楚的。你睡得太久了,身体有些虚,你现在先好好休养,我宣太医来,我在这里陪着你。”
姜钰道:“有皇上在,我怕自己休养不好。”
宇文烺想了一下,道:“也好,你先好好休息,太医等一下就来,我先带定儿回去,免得他见着醒来的你太高兴,吵着你。”
说完对‘床’上的宇文定招了招,道:“走,定儿,我们先回去。”
宇文定看了看背对着躺的姜钰,又看了看宇文烺,有些不高兴的问道:“我也要走吗?可是我想陪着母后。”
宇文烺瞪了他一眼,宇文定只好不高兴的从‘床’上爬下来,将放在宇文烺伸出来的上。
姜钰有心想让宇文烺将宇文定留下来,又觉得自己先开口说话倒好像是自己示软了一般,最后犹豫来犹豫去,就只看着宇文烺将宇文定牵着走了。
宇文定倒是依依不舍的好几次都回过头来,等出了紫宸宫的‘门’,他才抬着头看着宇文烺道:“父皇,我觉得母后好像不喜欢我,为什么?因为儿臣长得不够可爱吗?”
宇文烺对她笑了笑,道:“不是,母后很喜欢你,母后只是还有些在生父皇生气了。”
宇文定顿时跺了跺脚,有些生气道:“原来我是受了父皇的牵连,父皇为什么要惹母后生气,连累得孩儿都不能跟母后说话。”
宇文烺叹了口气,道:“是啊,父皇为何要惹母后生气。”说完伸将宇文定抱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便都是太医在进进出出的给姜钰诊治。太医们瞧来瞧去,倒也没有瞧出其他的好歹来,就只说姜钰的身体虚弱,需要慢慢的养着。
宇文烺倒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只是姜钰依旧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他每日来,每次却都是叹着气离开。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每日领着宇文定只在她屋里呆上一刻钟,然后就以他不能打扰她休息为由让人将宇文定抱走了,累得宇文定和姜钰都十分有怨念。
谷莠倒是回到了她的身边,领着宫人风风火火的给她煮粥‘弄’‘药’膳,调理她的脾胃。
姜钰初初醒来,‘精’神不济,除了开始时和谷莠抱在一起‘激’动了一阵,之后说话的时候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听谷莠在说。
谷莠道:“真是没想到,崔娥容这个人,以前看着她像是个好人,还以为她跟崔家的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却是个肚子里藏了一肚子坏水的,居然联合周耘想要害姐姐。姐姐从前待她多好,真是个白眼狼……要不是皇上将她关在了宁安宫,说要等你醒了由你决定怎么处置她,我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小太子这些年都养在泰和宫里,皇上亲自抚养从不假于人,小太子小时候换‘尿’布有时候都是皇上亲自换的,现在外头的人都称小太子为泰和宫太子。”
姜钰倒是有些意外,她有些想象不出来宇文烺换‘尿’布的样子。
谷莠叹着气道:“姐姐睡着的这三年,皇上带着小太子天天守着娘娘,有时候连我看了都不忍心。我现在才觉得,皇上对姐姐的心,真的是一心一意毫不掺假的……”
姜钰开口问道:“周耘那个人呢?皇上将他怎么了。”若她猜得不错,当初在椒兰宫打晕她和崔充仪的那个人一定就是他了。
周家被抄,但周弼掌管禁宫多年,中必定留有一些人在宫里,就算宇文烺铲除大半,也必定会有一些漏网之鱼。而周弼死了之后,这些人便为周耘所用。但姜钰没有想到的是,周耘会想利用这些人和崔充仪联合在一起,想要掳她出宫。
谷莠回答她道:“姐姐放心,皇上没有杀他。皇上让人剃了他的头发,‘逼’他做和尚去了。”
“其实周耘想要掳姐姐出去,也不是想要对姐姐不利。他这个人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当年孟娘娘想要和他‘私’奔的时候他不愿意,如今周家都成这样了,他也是要什么没什么,还成了罪臣之后,居然想掳了姐姐跟他亡命天涯去,简直就是个疯子,他娘生他的时候少生了脑子吧。”
姜钰不再多问,毕竟是孟蘅‘玉’喜欢过的男人,她也不想他死了。
又过了两日,宇文烺见姜钰对他的态度并无好转,对他的解释也无动于衷,于是便又从宫外将小陈氏请了进来。
小陈氏捧着瓷碗坐在她‘床’边喂她吃粥,叹着气道:“……能醒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你沉睡不醒的这三年,多让人揪心。最可怜的是太子殿下,从出生开始,你这个母后便就躺在‘床’上,连抱一抱他都没有过。好在太子殿下懂事,从没有怨恨过你。还有皇上也一样,这三年来除了要处理朝政,还要照顾太子殿下,还要天天守着你。有时候让人见了都心生同情。这三年不是没有朝臣提议大开选秀往后宫塞人的,但是皇上都拒绝了。我看得出来,他这是只想要你。”
姜钰看着小陈氏,许久许久不说话。
最后挥了挥让殿里的人都下去,然后才抬着头看着小陈氏道:“其实,我并不是您的‘女’儿,虽然我现在占用着您‘女’儿的身体,但是我并不是她,我是姜钰。”
小陈氏拿着勺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垂着头,脸上却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姜钰瞬间就明白了,问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知‘女’莫若母,您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小陈氏将勺子放下,将碗放了下来,‘私’自笑了一下,道:“是,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一个人的‘性’子再变,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我是一个母亲,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
姜钰问道:“那你为何还对我这么好?”
小陈氏笑了笑,道:“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也对我这么好。”
姜钰道:“我那是因为……”
小陈氏打断她道:“你是因为觉得占用了我‘女’儿的身体觉得愧对我,所以对我这么好。”
姜钰不说话。
小陈氏继续道:“我曾经也想过,我要不要怨恨你。可是后来我想,这或许是蘅‘玉’自己的选择,她自己选择你住进她的身体,代替她活下去。我‘性’子不好,跟蘅‘玉’父亲的关系也一直不好,从她出生开始,我就活得冷冰冰的心如止水,也没有对她的教育好好用心,她跟在我的身边长大,便也长成了悲‘春’伤秋,患得患失,自怨自艾的‘性’子,对生命也不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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