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道:“他.....当真来了?”
狱万冷笑道:“此人行踪不定,谁也不知他此刻在哪儿。我已传出风声,说你被咱们折磨得如何凄惨,不多时便将传遍天下,这万夜皇只要不是聋子瞎子,定能得知。不过多半他是个无情无义、胆小如鼠之辈,不敢抛头露面。”
秦桑恨恨道:“整个万夜国都会恨不得将你们碎尸万段,你们休想活着出去!”
狱万叹道:“其实庇护院中,有人盼着你死,也盼着叶无归死。”
形骸吃了一惊,秦桑也愕然道:“你....说什么?”
狱万道:“你二人掌控万夜国数千年,自以为无人不服,高枕无忧?拜登大帝在庇护院中有几位朋友,若除去你和万夜皇,他们便可真正掌权,再不用听命于人。”
形骸心想:“难怪他对万夜国中机密如此熟悉,原来朝中有其内应。此人绝非莽夫,而实是拜登麾下一位不可多得的谋士。”
秦桑忽然哈哈大笑,狱万道:“你笑什么?”
秦桑道:“你可太低估我夫君了。他为人聪明绝顶,岂能看不穿你们这无聊诡计?他绝不会来了,你还是干脆一刀杀了我。”
狱万沉默片刻,道:“你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不愿他冒险来救?放心,我不会杀你,以你血学书的造诣,想要自我了断,只怕也非易事。”说完此言,扬长而去。
形骸等他离洞之后,飞身跃出。秦桑身子一颤,露出笑容,道:“行海大仙?”
形骸道:“我立刻救你走。”挥出真气,宛如利刃,将锁链全数切断。秦桑跌落,形骸将她抱住,看她伤势,若换做寻常龙火贵族,只怕足以死去二十余次了。
秦桑泣道:“我全想错啦。这狱万是个魔鬼,我决不能让夫君中他的计。”
形骸变出块毯子,将她裹住,道:“是我一时疏忽,掉以轻心,才令你受了这样的罪。”说话间急急从来路返回。
行至半路,两旁石壁碎裂,伸出大量利刃,形骸转动青阳剑,将众利刃全数熔为废铁。紧接着,前后上下各有暗器打来,形骸浑身火焰鼓荡,好似炎阳,将所有暗器一齐销毁,身形一晃,刹那间已到了洞外。
空中雷电鸣响,狱万如一座黑山,魁梧而阴森,挡住了去路。
形骸顷刻间醒悟,道:“你早预料到我会来救人?”
狱万叹道:“利歌人在哪儿?”
形骸道:“他早已逃了,你休想找得到他。”
狱万道:“他是血族,我是疯魔,彼此算颇有渊源。拜登大帝曾嘱咐我,此行绝不能令利歌丧命,我并无杀他之意,也不想逼他与我作对。”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黑夜,形骸道:“让路。”
狱万发出大笑声,掩盖了雷电鸣响,与山风混杂在一块儿,像是漫山的鬼魂哭嚎着,他道:“利歌可以不杀,你却非死不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这婆娘的小计谋?你们那些坐骑早被我动了手脚,所言所行,皆被我所知。”
形骸一道青阳剑芒劈中了狱万,令他笑声断绝,火焰缠绕着这魔头的身子,如一个大火球般滚落山崖。
秦桑心中快意,笑道:“好剑法!”
形骸施展轻功,凌空飞向远方。不料突然间,空中黑云密布,啸声传遍百里。那黑云翻腾踊跃,形骸看清是数以万计的怨灵大军,众怨灵向他冲来,霎时如一场百年一遇的大暴雨。
形骸见状震惊:“这狱万竟有这等手段,他以往从未用过真功夫!”
他竖起长剑,朝外挥舞,烈焰如青蛇般翻卷,将袭来的怨灵吞噬。这时,狱万出现在形骸身后,一掌击出,万魂相随。形骸反身回了一剑,狱万惨叫一声,被青阳剑所伤,形骸也被掌力击中,身子巨震,感到大量鬼爪朝自己猛抓一通,幸亏护体真气将其挡住。
狱万被众怨灵簇拥着,飞在半空,伤势转眼消失,他的声音从云中,从地下,从前方,从后方传来,好似一个个闷雷:“许久以来,能逼我使出这万魂**的,除了大帝,你是唯一一人。”
形骸道:“我非但逼你使出看家本领,更要令你这魔头毙命于此。”
狱万大声咆哮,万魂涌向形骸。形骸心想:“这万魂**尚不及剑海太子的剑浪,狱万,你太小瞧我了!”他双手举剑过顶,刹那间绿芒万道,环绕周身,已将青阳法身施展得淋漓尽致。
猛然间,他左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之痛,形骸身子一阵抽搐,见一道黑影从左臂逆行而上,散入他体内经脉。形骸心想:“冥虎风剑!偏偏在这时候....”冥虎剑一分为三,又时时合而为一,与青阳剑气冲撞,将愤怒之情化作利刃,刺入形骸心间。形骸万不料这刑天的恨意如此沉重,他痛苦得难以遏制,又险些被这怒意击垮。
大量怨灵飘来,抓住秦桑,她惊呼一声,落入怨灵化作的一个巨掌中。狱万笑道:“我曾经说过,你休想逃走!”再朝形骸打出一拳,此拳挟众魂之力,实有断山分海之威。形骸被拳力击中,口喷鲜血,鼓足剩余力气还了一招,一道火柱冲向狱万。狱万知此招非同小可,立时聚集群魂,将这火柱挡住,众怨灵纷纷被绿焰烧死。约过了一炷香功夫,形骸这一击才余威散尽。
狱万叹道:“这就是青阳剑的威力?虽然名不虚传,但却极易反噬。”他落在形骸跌落处,命怨灵搜索,但一无所获。他喃喃道:“算这小子命大,居然未死?不过他中了我那一招残月拳,一条命去了九成九,倒也不足为惧。”
那巨鬼爪捏着秦桑,飘到狱万身边,秦桑见了狱万这等邪法,自也恐惧不已,心想:“连孟行海都败在他手上,夫君万一真的来了,岂不....不,将首保佑,他千万不要来。”
狱万带着秦桑,回到寻元观中。此时已是天明时,大军被两人斗法惊动,正激烈争论,不知究竟,陡见他返回,无不惊讶。
秽留见了秦桑被酷刑伤得不成人形,惨不忍睹,顿时神魂惊怒,一拳打向狱万。狱万挥掌拦住,膝盖一顶,正中秽留腹部,秽留直飞出去,砰砰声中,撞碎了数面石墙。
秽留跃出,头破血流,既惊骇于狱万功力,又更是怒不可遏,道:“狗杂种,我杀了你!”
狱万道:“你现在已不是我对手,况且你忘了大帝手谕么?”
秽留登时气馁,咬牙忍耐,道:“秦桑夫人在此为质,何等重要,你为一己之私欲,竟将她伤成这样,真是不顾大局,肆意妄为,若皇上得知,定会....”
狱万招来一心腹,对他耳语几句,那心腹匆匆跑开。狱万又森然道:“我若不对她用刑,让万夜国民知道我等并不心慈手软,那万夜皇可不会心疼着急来相救,更无法揭露那叛徒孟行海。他昨夜想要救这婆娘,已被我打得九死一生。”
秽留深知孟行海武功远胜自己,想不到连他都不是狱万对手,他道:“孟行海人呢?”
狱万道:“他躲得不知去向,但大敌当前,我也无暇找他。”
秽留虽然心疼秦桑,可毕竟她是敌国首脑,狱万所作所为不无道理,况且此刻他大权在握,自己身手也万万不及,无法与之抗衡。他恨恨道:“好,算你狠,待回国之后,我定要向大帝告状!”
狱万道:“你对我无礼,我眼下不与你计较。你下令调动全军,出城等候万夜皇现身。”
秽留道:“你以为万夜皇如你想象般愚蠢么?他即使要来,也必纠集大军,气势汹汹地攻城,到了那时,我们自会得到消息,眼下出去等着又有何用?”
狱万阴沉一笑,道:“他已经到了。”
秽留脸上变色,道:“万夜皇....已经到了?”
忽然间,一士兵快马加鞭地跑来,翻身跪地,喊道:“狱万大人,东城城墙外有一....骑者,他自称万夜国叶无归,又说是万夜皇,想要入城拜见大人。”
秽留道:“他孤身一人来的?”
那士兵道:“是,属下并未见到任何随从,倒也不像有伏兵埋伏。”
众将士想起这多年来与拜登齐名、杀死己方无数将士的魔头,此刻就在城外,孑然一身,不知有何诡计,尽皆悚惧,偌大广场上一时鸦雀无声。秦桑睁着一双美目,想到终于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血泪滚落脸颊,心中悲喜交加。
狱万仰天大笑:“好,好一个万夜皇,拜登大帝算无遗策,早料到你胆子不小,当真自投罗网了。”
众人松了口气,都道:“原来都在大帝与大人预料之中。”
狱万命那巨鬼手押着秦桑,道:“传令下去,城中兵马,至城东门校场集合,再由东门外出,会会此人。”
秽留神色不豫,道:“他只有一人,咱们为何要全军出动?以二十万大军对付一人,即使杀了他,若此事传扬出去,岂不令天下耻笑?”
狱万叹道:“秽留,他一人到来,那是他犯蠢,我等万人齐出,那是我等精明。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何必在意所谓天下人的成见?”
秽留无法反驳,于是发号施令,他行军打仗确有高明之处,上下响应极快,只一炷香功夫,全军已聚在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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