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遂将万夜皇处死众血族,仅余下一众男爵,又下旨传位给利歌等事说给利歌听了。利歌略一思索,心下了然:“义兄因为结义时的誓言,并不杀我,但又将这烂摊子丢到我头上,令我琐事缠身,无法去追他。”
他道:“这皇帝我当不了,你们比武得胜者顺便登基如何?”
惜缘大惊,说道:“大....皇上,大伙儿见识过你的神功,除了你之外,谁也难以服众。你若不登基,咱们这偌大帝国,只怕四分五裂了。”
利歌道:“帝国已经四分五裂,乱七八糟,我没这闲功夫多管。”
惜缘喊道:“皇上若不答应,微臣有负先皇重托,无颜苟活,便死在皇上面前!”说罢倒持长剑,指着自己心脏。
利歌知道他绝不会自尽,但为免得这群人夹缠不清,唯有叹道:“好,我答应了,这下可以放过我了吧。”
众男爵大喜,惜缘更自诩拥戴有功,心里飘飘欲仙,道:“皇上圣明,有皇上在这皇位上,咱们庇护院仍将屹立不倒,万夜国也必将兴旺昌盛,千秋万载,永世长存.....”众人谀词如潮,片刻不停,嘴中如含了蜜糖般甜。
利歌说道:“我得先走了,若能回得来,再听你们闲扯。”
惜缘道:“皇上何必如此着急?事关国体,天下无一事比这更重要。无论如何,这登基大典须得尽早办了。”
利歌心想:“若义兄毁了将首,整个万夜国都将被风暴吞没。孰轻孰重,这惜缘根本分不清楚。”他道:“我不说了,后会有期。”
惜缘急道:“皇上,连院长多半也已死在先皇手中,还请皇上先立庇护院院长之位,皇上不在期间,可以暂时摄政。”
利歌说道:“很好,就是你了,你叫惜缘是么?请先替我将这些杂事收拾妥当了。”
惜缘欣喜若狂,暗忖:“今夜正是大喜的日子,怎料我一步登天?”其余男爵嫉恨交加,纷纷喊道:“皇上,此事万不可如此草率,而当慎之又慎,小心万分!”“还请皇上先遵循法制,领了玉玺、法器,我可以替皇上写继位诏书,随后大伙儿坐下来好好商量。”
利歌板着脸道:“我第一道旨意,你们便想不遵?真当我不会杀人么?”他曾在离落国为君,虽然谦和,但也有不怒自威之气,众男爵闻言惶恐,连声道:“不敢不遵,不敢不遵!”
利歌暗忖:“他们比武两天两夜,如此说来,义兄已远远在我前头了。我当立刻前往万夜迷宫!”于是快步走向殿外,众男爵连忙起身跟随,喊道:“皇上要去何处?可要我等守护在侧?”
利歌甚厌其烦,忽然间,见一个武将打扮的龙火亡者赶来,他满脸焦急之情,见了众人,问道:“院长在何处?公爵在何处?”
惜缘认得此人是守城夜猫将领,曾听命于京城的一位侯爵,双手朝利歌一让,道:“这位就是咱们的新皇上,你见了他,还不快些跪拜!”
那守将不明所以,道:“新....皇上?”
利歌道:“你先说说何事如此焦急?”
守将道:“诸位,大事不好了,叛军突然间从戏凤门方向冒了出来,已经就在城墙外不远,遥遥可见。他们欲将京城包围!兵马不知几何!”
众男爵倒吸一口凉气,喊道:“胡说!怎会突然冒出来?京城外有十八守关,咱们怎能毫无知觉?”
守将道:“他们行军太快,恐怕....是孤注一掷,直接冲京城来的,而楼兰关、不返关、百战关的守将自行投降,毫不抵抗,谁又能料得到?况且....诸位大人聚在采血殿里,已经足足三天没有消息了。”
利歌松了口气,心想:“师父他们一到,我索性开城放他们入内,叛军首脑一旦接管全城,我恰好可以一走了之。”于是说道:“我们去戏凤门城楼看看。”
众男爵见他气定神闲,心情登时好转,惜缘笑道:“大伙儿何必自乱阵脚?皇上他独自一人,将荷华、寒泉两大公爵打的跪地求饶,加上浸泡了血瑶池后,一身功力只怕更胜先皇,加上城中足足二十万守军,叛军此来,乃是送死罢了!”众人登时爆发出一阵欢声笑语,欢呼连天,道:“说得好极了!咱们快去!快去!”
他们抢在利歌前头,替他开道,一到门口,又你争我抢地替利歌牵马,瞧他们架势,恨不得做牛做马,让利歌骑着自己,飞驰而去。
利歌愁眉不展,心中感到万分不安,从城中骑行而过时,看着街上的百姓,他们不知庇护院已经天翻地覆,几乎全灭,更不知已经改朝换代,现在他们所担心的,是城外凶恶的叛军。
利歌隐约听见亡神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快些回到我身边,唯有你能挡住叶无归。”但更多时候,他感受到的是亡神疯狂得不可理喻的杂念。
亡神即将失控。
奔了大半个时辰,抵达戏凤门城楼,墙上守将见来了这么一大群人,却都不过男爵地位,尽皆不知究竟。
众男爵中,有多人在京城当过高阶将领,都喊道:“看什么看?这位利歌是新的皇上,旧皇上已经传位给他了!”一边喊,一边替利歌清空阻碍,恭迎利歌上楼。
利歌足尖一点,飘然向上,眨眼间已在三十丈的高处。他见狂蜂军大营离此仍有十里地,面面大旗随风招展,粗粗一数,兵马约在五万左右。
惜缘道:“皇上,敌人数目似乎不多。哼,他们不知咱们城中有魂铁铸成的大炮么?”
利歌跃下城楼,好似一片凋零的秋叶,众男爵吓得不轻,仿佛见到唾手可得的爵禄离己远去,大喊道:“皇上,快回来!”惜缘更是纵身一跳,紧随其后。
他道:“皇上,莫非你要大显神威,一人将叛军扫荡一空?听说敌人中有孟行海、秽留两人不容小觑。皇上虽然神功通玄,可还是小心为妙。”
不一会儿,营地已近在眼前。嗖嗖声中,有箭矢落在两人身边,离两人颇远,意在警示。惜缘双手略微颤抖,心想:“新皇上好大喜功,有意示威?他功夫虽高,我却有性命之忧,早知道就不该逞能跟来。”
营中迎出一队人马,惜缘一看将领,倒也认得,是不久前投降叛军的年轻血族。那血族喝道:“来者何人?”
惜缘低声问道:“皇上,要不要公开身份?”
利歌自己答道:“你去告诉统帅,就说是利歌来了。她知道我是谁。”
惜缘暗呼侥幸:“原来皇上并非是来杀敌,而是来讲和的?”转念一想,又道:“糟糕!莫非新皇上竟是叛军的人?那他岂不是要将皇位拱手相让?我这庇护院院长更是性命难保!”
那年轻血族派人回去禀报,仅仅过了半柱香,利歌见形骸、扶贺并肩奔向自己。形骸一把抱住利歌,喜道:“好徒儿,你原来在这里!”扶贺道:“利歌公子,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师父一直不停的找你。”她不知那位逐走夜尸妖的利魅儿正是利歌,仍以为自从魏风传他亡神疯念之后,自己再未见过他。
利歌低声笑道:“师父,你再抱得紧些,利魅儿就会出来见你了。”
形骸大惊,急忙缩手,道:“好个孽徒,一上来便没好话。”
惜缘认得扶贺正是叛军统帅,心情愈发沉重:“皇上与叛军首领交情这般好?完了,这下全完了!狂蜂军兵不血刃,就能拿下京城,而且这群反贼必会先拿我开刀,当做皇上的投名状。”
扶贺又指着惜缘道:“他是庇护院年轻一辈中最知名的男爵惜缘,听说才干过人,利歌,你将他收服了么?”
利歌笑道:“算是吧。”
惜缘大声道:“皇上,你地位至尊,岂能对这群反贼低声下气说话?臣虽孱弱,但对皇上一片赤诚,满心崇敬,死也不惧,万望皇上莫要自暴自弃,妄自菲薄!”
利歌、扶贺大奇,问道:“皇上?什么皇上?”
利歌说起自己夺得秦桑大会胜利,叶无归杀尽庇护院众老,又传旨将皇位留给自己等事。扶贺万不料京城中竟发生了这等惊天巨变,一时间惊讶得难以自已,道:“皇上....庇护院....已经灭亡了?”
利歌说道:“你可以问这位惜缘院长,他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扶贺见利歌脖子上挂着庇护院院长的项链,自知不会有假,陡然向利歌跪倒,说道:“小女子参见皇上!”
利歌将她扶起,道:“你这般叫我做什么?莫非你以为我真会去当万夜皇?”
扶贺说道:“我们狂蜂军所反抗的并非皇上,而是庇护院。皇上统治万夜国数百年,生活清贫,漂泊不定,乃是闲云野鹤,我们只是怪皇上不管邪恶腐朽的那些老贵族,所以揭竿而起,奋战不休。现在.....你是行海哥哥的徒儿,又是魏风师父认定的人,万夜皇既然传位给你,我绝不会再有半分不服。”
惜缘闻言,蓦然间心中大石落地,更是心花怒放:“想不到不是叛军招降了皇上,而是皇上招降了叛军?”忙道:“正是,正是!一切罪恶根源,都在庇护院长老们身上。如今新皇刚立,咱们也当好好将庇护院上下清理一番,再不留半点害虫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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