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昨日清晨,雪城,黑松院。
“夜长老,经过两天两夜的检验,这批幽狼的训练效果基本达到了要求,您看还需要进行下去吗?”炎迪在夜黑的房间内汇报道。
“幽狼和黑武士的结合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你炎迪辛苦了。”夜黑难得地在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既然在克拉亚展开了试验,那就进行到底吧,克拉亚的彻底消失是最好的结果。”
“是。”炎迪转身离去。
夜黑如一道烟尘随后飘向王宫。
……时间回到今日凌晨,还是雪城黑松院夜黑的房间。夜黑的身影陷在黑暗中,房间的正中,炎迪脸色苍白地直立在那里。
“死了近一半?”夜黑怀疑的声音在屋内飘荡,“只是一个少年的身影?手执一柄能发出紫光的长剑?”
“是的,我们的黑武士为了不暴露身份,不敢过于靠近,黑夜中只能看个大概,然后就向围困克拉亚的幽狼发出了撤退的指令。”
“以你的判断,这个少年能够在瞬间杀死这么多经过训练的毒幽狼,他的修为……”夜黑的声音从黑暗中发出。
“不在我之下。”炎迪肯定道。
一声淡淡的吸气声从黑暗中发出,“虽然你在我面前总是刻意收敛你的修为气息,但老夫还是能有一个大致的判断,你从去年下半年已经晋级到铜念境后期境界了,不错吧?”
“……夜长老洞察秋毫,在下勉强走到了后期。”
“一个陌生的少年,深夜里突然出现在大漠中,修为境界竟然达到了铜念境后期,你能告诉我,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底下人的汇报,在下也是纳罕。”炎迪的声音很干涩,“而且,给黑武士们的感觉是,这个少年仿佛对大漠幽狼有一种刻骨的仇恨,像似在发泄。”
静默。
“你的心中是不是已经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夜黑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中发出。
“……在下是有所怀疑,但很难置信……”
“嗯,与老夫所想一致。但,若不怀疑是他,这个少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个更不可信。所以,我们首先就要怀疑是他。苗童带他进入雪城之前应该遇到过幽狼,他们俩差点葬身于狼口,两位公主在塔楼上亲眼见识了整个过程,因此他憎恨幽狼。再是,他有一把紫玉剑,虽然我们没有见识到,但能发散紫光的长剑不是紫玉剑又会是哪个?现在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他的修为,离开王宫时,我亲自探查过,他的丹田内一片空白,还是一名白丁,即使是他有特殊的体质,能够诈死欺瞒过我们大家,即使他到了拉莫山,那位神秘的大能亲自给他一些指点,按照常规,即使是一位异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白丁过渡到铜念境后期……”黑暗中,夜黑猛烈地摇头,“老夫不可能相信,这样的奇迹可谓逆天,老夫……”
“这也许就是拉莫山那位大能称呼他为异人的原因吧。”炎迪的声音更加暗哑。
“只能这么解释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派人紧盯此人,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白凰;再是要搞清楚他为何突然离开拉莫山,要去向哪里?”夜黑道。
……克拉亚部落,尊长老连达立的毡房内。
“小英雄,”连达立这样称呼白凰,眼神里有怀疑,有惊奇,当然也有感激,“能告诉老夫你从哪来,要到哪去吗?”
曲里和元增站在连达立的两旁,连娃则跪坐在连江躺着的小床上,正在为他一滴一滴地灌药。有没有希望,只要还有一丝气息,救治就要进行到底。泪水下落的速度快过灌药的速度,连江的脸上已经落满了连娃的泪水。
白凰扫了一眼小床,并不经心地回答道:“尊长老,小的随意行走在大漠上,无意中闯入到此地。”
“那……”连达立看了左右一眼,“小英雄救助了我们克拉亚部落,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这个可以回答。注意力一直在小床上的白凰立刻道:“我需要一双靴子,赤着脚走路不太雅观。”
“就这?”若是没有小床上垂危的连江始终是心头的阴影,连达立几乎要哈哈大笑起来,面前这小子挺逗,有趣。
“是啊,我本来就是要到部落内讨一双靴子的。”白凰边说边看向小床,“那个人受伤了?”连娃无声的哭泣尽管是背影,还是被白凰发觉了。他好奇的是受伤的到底是她的什么人,为何如此伤心。
毡房内一片沉默,连达立的脸色瞬间走向灰暗。
“我儿子,昨晚被毒幽狼咬伤……”许是白凰救助部落有功,连达立尽管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出于礼貌,还是悲声道出缘由。
“为何称呼大漠幽狼为毒幽狼?”白凰听出了画外之音,同时也在回忆昨晚他厮杀的过程,这批大漠幽狼的确有点特殊,死后散发出的气息就能令人窒息。
“它们的牙齿和爪子都含有剧毒,只要伤了人,人会立时毙命。部落里已经死了好几位年轻的武士,连江是命最大的一个,硬撑到了现在……”曲里替尊长老回答道。
“我可以看看他吗?”白凰下意识地说道。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医治这个叫连江的人,只是,他看到那个娇弱的背影如此伤心,忍不住要上前去给她一些分担。
“……当然。”连达立很诧异,这个陌生的小少年怎会主动去看一个垂死的病人?
白凰走到床边,对着近在咫尺的娇柔背影说道:“大漠幽狼变毒幽狼定是人为的因素,既然是人为的因素,单纯地解毒,效果并不会太好,让我来看一下吧。”
毡房内所有的人都微微一愣,并不是因为白凰的判断出乎大家的意外,而是因为他的语气与其少年的样貌完全不符,这是一个成年人才该有的语调。
连娃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默默退到了床下,小声道:“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
白凰点点头,边观察连江的脸色,边伸手捏住了他的一只手,“他的确还活着,我想,他能坚持到现在,一定是体内有种物质与所中之毒相抗衡,只是太弱了。”这是给连娃的一个安慰,也是一种判断。
白凰不敢确定自己能否探查到连江的内息,因为自己到目前为止,中丹田还是一片空白。只是,战斗起来似乎已经与重生前的境界像仿佛,这给了他一种信心。
所中何毒无法判断,要做的只能是给其输送一些灵气,让其自身增加一些抵抗力。意念加持,连通,白凰试着走进连江的内息。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陌生,新奇,充满挑战的快感。
自己平时都看不到的一股澎湃的灵气从他的异丹田冲出,毫无顾忌地进入到连江的体内——我可是百毒不侵之体,用我的内息中和连江的内息是否能减轻毒性呢——白凰这样想着,他的内息自然向着此方向去做。于是乎,白凰竟然彻底连通了连江的内息,与自己的内息融汇成了一个整体,异丹田紫光一闪,毡房内的人的脸突然被白凰背上紫玉剑发出的紫光照亮,毡房的门帘呼啦啦地向内卷起,清晰可见的白色气流涌进来,将白凰和连江包围,依稀可见一点紫光在雾气的深处闪耀。
……大约两个时辰过去了,正午的阳光从毡房一侧的小小窗户射进毡房内,毡房内雾气已散,白凰转身,看向连娃,明亮的眼神告诉她:不要悲伤了,你的哥哥应该是无恙了。他不看床上的连江,他心内有一个声音在欢呼:特么地,我竟然能随意与人连通内息;特么地,我竟然喜欢这种剧毒的药性;特么地,我竟然与这个陌生人一起完成了一个漫长的入定;特么地……不等白凰再继续感慨,一声欢快的尖叫声打破了毡房内的寂静,连娃惊喜地扑向了白凰,白凰正在难为是否接受这突来的幸福相拥,连娃已经绕过他,扑到了床边:“哥哥,你醒了!”
失落,小小的失落袭上心头,白凰对着毡房的房顶翻起了白眼。
“小英雄,小英雄,老夫,我,老夫我……”一个结实的熊抱覆盖了白凰的整个身体,一道充满了男性气息的气流冲进白凰的肺腑。他想抗拒,却只能无奈地接受,耳边响彻粗壮的呼吸声,伴随着嘶哑的嚎啕:“他竟然活了,他竟然活了,啊啊啊。”
毡房内的激动场面持续了很久,在白凰将要窒息的前一刻终于走向终结,连达立放开白凰,冲到毡房外大声吼叫:“杀羊,点篝火。”
人们的快活日,羊儿们的灾难日。伴随着西斜的阳光,克拉亚部落提前点起了篝火,羊儿们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一口口大锅内渐渐飘起醇香的味道,彻底遮蔽掉了一直萦绕在草原上空的腥臭气息。
白凰身着一身湖蓝色的袍子,上身再套一件褐色的狼皮马甲,脚上是一双深色的皮靴。这个穿戴是部落年轻武士的节日盛装。部落中的武士因生活习惯不同,平日里的装束并不按照传统武士的服饰走,只有到了某种特定的场合,才象征性地穿戴起代表修为级别的武士袍。
当确定连江已经康复后,连娃的注意力就完全转向了白凰。他亲自烧水,让白凰沐浴,全套的装束也是她一手配齐。使得白凰很后悔自己那个多余的白眼行为。
此刻,白凰的身边,连娃紧紧跟随,相伴着他走向部落晚会的场地。连娃身穿湖绿色的袍子,上身外加一件白色皮毛的坎肩,脚蹬一双雪白的靴子。两只垂到腰际的黑色长辫随风摆动,鞭梢如摇曳的柳枝,轻轻嬉弄着翘臀,她眼角带喜,如盛满清澈湖水的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身旁的小少年。羊脂般细嫩的脸庞因起伏的心潮而染上了两点嫣红,似花儿般开放在碧绿的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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