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容蓉被带回了镇国公府,也以云锦墨妻子的身份下葬,镇国公府也办起了丧事。
而老夫人和容青安也兑现了他们的承诺,将容蓉逐出族谱,不过事情是悄悄进行的,容蓉被逐出族谱的事情,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
对此,容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意说了一句知道了,放下了,容凰要的是一个结果,至于会不会传出去,容凰不是太介意。
至于林姨娘,听说她整个人都变得神神道道,手上整天都拿着容蓉生前的衣物晃来晃去,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要说最大的事情是容青安的长子容墨回来了。
容墨是容青安和林姨娘的长子,据说从小天资聪颖,伶俐可人。等到容墨十二岁,主动提出要出去游历,容青安对容墨这个长子寄予厚望,所以也同意了容墨出去游历的请求。只是每年过年这段时间容墨会回来一趟,这么一算时间倒是差不多了。
不,容凰在心底计算着,容墨比之前要回来的早。八成是听说了容蓉去世还有林姨娘疯了的事情吧。
“小姐,老夫人让您去荣寿堂见大少爷。”金桔有些小心地开口。
容凰扫了一眼金桔,如玫瑰般的唇畔微微勾起,“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好像我去见的不是人,反倒是什么鬼了。”
听容凰到现在都还有心情说笑,紫凝倒是急切了,“小姐,是大少爷啊!以前您最害怕的是大少爷。奴婢还记得那时候,您在大少爷面前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容凰水光潋滟的眸子轻闪,仔细回忆着紫凝说的。在原主的记忆里,对容墨这个所谓的大哥,印象真的不是太深刻,因为正如紫凝说的一样,原主见到容墨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容凰回忆着原主记忆中的容墨,翩翩佳公子,一举一动都很符合世家子弟的风范,身上也没有身为庶子的唯唯诺诺,反倒自成一派风流。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容青安又没有嫡子,容墨又是林姨娘为容青安生的,在容青安眼中,分量怕是比什么所谓的嫡子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容墨更是在林姨娘的精心呵护下,和在容青安的细心指导下长大的!
这么算来,容墨也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
不过,原主是一点都不喜欢这所谓的大哥,别说喜欢不喜欢了,原主应该说是惧怕容墨的,虽然容墨脸上好像带着笑容,但是那笑容落在原主眼中,比不笑更可怕。有好几次,原主在容墨的笑容下,会害怕的双腿颤栗不已,险些没有摔倒,当众出丑。
其实容凰也真的很好奇,容墨是长了两条腿不成,为何原主这么惧怕容墨,明明容墨也没有对她做什么。
或者说是女人的第六感直觉?那倒是可以理解一下了,说不定原主真的感觉到了容墨的不怀好意,所以才格外的害怕他。
“走,去见见我安那位好大哥,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荣寿堂
老夫人今日的心情格外好,看着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大孙子,老夫人的嘴角没有下垂过。
这是容蓉死后,老夫人最开心的时候了。
可是这好心情,很快消失了,在看到容凰进来的刹那,老夫人的脸上的笑意收起来了。
容凰看着老夫人同样眉头一挑,今日的老夫人打扮的倒是不错啊。穿着莲青色柳叶暗纹对襟褙子,下面套着同色的马面裙,已经灰白的头发梳的是一丝不苟,用一只鎏金寿纹扁方挽住,一张脸更是笑的犹如菊花盛开,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容丰此时也窝在老夫人的怀里,老夫人抱着他,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喊着,听着真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容丰身上穿着大红祥云纹剪袖袄,头上带着二龙戏珠的紫金冠,整个人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可喜人,只是容丰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要不是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没有娶妻,他怕是早娶妻了。这个年纪的男人了,还只会缩在祖母的怀里撒娇,这种男人,在容凰眼里,这压根儿不配称为男人!太让人鄙夷了!
容丰这些日子也一直忙着族学的事儿,根本没有机会出来,仔细算算日子,他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容凰了。
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欺我!
“大妹妹出落的愈发漂亮了。”容丰眼底闪过痴迷的神色,喃喃开口。
容凰身材抽条,好似柳条抽枝,绝美倾城的五官愈发迷人。容凰身着淡蓝色广袖流仙裙,外面套着一件火红皮毛的披风,因为荣寿堂的炭火烧的很旺,容凰一进荣寿堂将身上的披风脱掉交给身后的紫凝。只身着淡蓝色广袖留仙裙的容凰,腰间佩戴着同色的腰带,上面点缀着飘逸的淡蓝色丝带,衣袂翩翩,宛若九重宫阙下凡的仙女,美丽的不可方物。
容凰魅眸划过丝丝暗色,这容丰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无论何时何地,第一眼看到的是美女,然后第一件要做的是调戏!
“三弟。”淡淡的警告声响起,容丰眼中痴迷的神色散去,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拘谨,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妹妹如此美貌姿容,让人心生向往。我只是一时间情难自已。”
容凰浑身鸡皮疙瘩顿时都冒了起来,这是当哥哥的能对妹妹说的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调戏呢!
幸而容凰对容丰从来都是没有报过任何高看的念头,听了容丰的话当听笑话这么过去了,容凰今日的心神都是在容墨身上。
一席莲青色直缀的容墨,仿佛从山水画中的翩翩名士风流公子,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如水的眸子。不能不说,容墨长了副好皮囊。容青安和林姨娘长得都不错,继承了他们优点的容墨着实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
“这是大妹妹吧。快一年不见了,我都要认不出来了。”容墨的声音低沉,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但是从容墨的嘴巴里说出来,容凰偏偏从其中听出了一股子嘲讽试探的味道。
“别说一年不见了,是一天不见,大哥未必认得出我。我向来都是被人忽略的存在。大哥哪里会耗费这心思来记住我?”
容墨眸光一冷,隐隐有与不悦的神色划过眼底。
“也不知大妹妹最近能不能睡得安稳?”短暂的安静后,容墨忽的开口道。
“大哥这话真是有意思,大妹妹为何要睡不安稳?”容凰还没有说什么,容丰倒是抢先一步回答。
容墨真是有将容丰嘴巴封上的冲动,他有问他话嘛!他这么急咧咧地回什么!
“我为何要睡不安稳?”容凰唇角谷欠勾不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容墨。
“大妹妹还真是心宽,怕是没有比你更心宽的人了。”
“心宽?我不是心宽,而是没有值得我不安稳的事情。”容凰垂眸,潋滟的双眸流过点点异样的神色。
“我若是大妹妹,这些日子怕是一定要吃不好睡不好。大妹妹难道是忘记了三妹妹是怎么死的,否则怎么能如此心宽。”
果然,容墨这夹枪带棒的,无一不是在为容蓉说话。
“三妹妹?”容凰皱着眉似乎十分不解,“老夫人,侯府有什么三妹妹吗?为何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容蓉已经被除族,一个被除族的女子,根本没有资格按照侯府的序齿来算!
老夫人神色也有些不好看,只是这不好看是对容墨的,“好了,蓉儿的事情以后不要提了。”
一个已经被除族的人,的确是没有必要再继续提了。
容墨冷眼看着容凰,他都不知道容凰竟然如此能言善道,这跟他印象中的容凰真的是差的太远太远了。依稀记得从前的容凰,在他面前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他实在是想不通,容凰如今到底是哪来的胆子,不仅敢跟他争锋相对,从得来的信息更是可以看出,容凰是个胆大至极的,林姨娘还有三妹都是败在她的手下。照这种情况看起来,似乎老夫人如今也很忌惮她。
容凰不知容墨心里的想法,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过了会儿,二房的容炅也过来荣寿堂请安,临近年关,侯府的族学也已经不再上课了。
容炅身穿珊瑚红袍子,整个人看起来中规中矩的,相貌不是太出众,只能说是普通,他先给老夫人行礼,然后又跟容墨见了礼。
“墨儿这次回来,应该不出去了吧。”老夫人年纪大了,喜欢儿孙孝顺在膝下。
容墨笑道,“自然是不打算再出门了。年后,要春闱了,孙儿也正准备夺好好名次。”
容凰扫了一眼容墨,他倒是很自信啊,竟然直接说要夺取一个好名次,看来容墨对自己的学问是月匈有成竹了。
心的长孙如此有自信,老夫人对此十分满意,同时也对容炅和容丰道,“你们两个也准备多年了,这次正好也下场试试。尤其是你丰儿,这段时间给老身好好读书,不许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也不许再跟丫鬟鬼混!那起子不安好心的贱婢,知道勾搭着主子做不要脸的事儿!杨嬷嬷,待会儿你丰儿的院子,好好敲打那些丫头,说是老身的话,以前的事儿,老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在这个关头,谁要是还敢勾搭着丰儿不学好,不能好好读书,立马打发了她们,把她们卖到最下等的地方去!”
老夫人这话不仅是要说给容丰院子里的丫鬟听的,更是说给容丰听的,只见容丰“花容变色”,整个人都在那里哆嗦,想来是吓坏了。
老夫人见状心有不忍,但是一想到容丰将来的前程,立马硬起了心肠。
容凰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禁觉得好笑。
容丰还真是只永远都长不大的巨型奶婴,老夫人为何对容丰这么严厉,容凰倒是听说了一二,老夫人虽然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的,但说实在的,那么大的事情,侯府哪个人不知道。
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动容青原,让容青原帮忙在翰林院给容丰弄一个闲职。老夫人所谓的闲职是跟容青康一样的闲职,平时呢,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用去衙门上班,每个月白领一份俸禄的。
勋贵子弟是不必一定通过科举入仕,但想得到这种闲职,还真的得耗费很大的功夫,光有权是不行的,还需要有钱。
老夫人是不知道往里面投了多少钱,容青原也不知道是耗费了多少心思,总算是帮容丰弄了个职位。
可惜不巧的事情也发生了,翰林院的一位大人,正好来侯府做客,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容丰竟然正好和他的那群丫鬟在花园里玩闹,容丰用大红的帕子蒙着眼睛,一群丫鬟在四处躲藏。好巧不巧,容丰竟然作死的抱了那位大人,抱了也算了,甚至还往那大人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男人的脸和女人的脸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那位大人年纪还不小,留了一大把胡子,结果自然是美丽了,容丰正好亲到了那位大人的胡子,亲了之后,容丰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自己把蒙着眼睛的大红帕子给拿下来,入目处是那位大人怒气冲冲的脸。
据说那位大人还没有怎么样,容丰倒是猛地松开那位大人,然后大哭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哪里来的臭男人,竟然如此不要脸!”
搞得好像被调戏被亲的人成了他一样!
容凰是没有见到那场景了,但是光猜都能猜到,那位大人的脸肯定是好看的不行。
可能是容丰哭的太厉害了,把人给招来了,容青安和容青原也敢赶过来了。
那时候容青安和容青原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那位大人脸色黑的跟炭一样,容丰则是哭的跟孩子一样,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容丰是被欺负的!
谁能想到,事情正好相反呢!
等到容青安和容青原从下人的嘴巴里得知了实情,真的是有直接砍了容丰的心思,这做的都叫什么事!
最最不巧的是,那位大人,可是翰林院的第二把手,正好管着闲职这一块儿,你要想买闲职,不可能绕过这位大人的手。偏偏这位大人最是刚毅不阿。
那位大人本来看不惯那些不好好读书,却想着花钱买闲职的勋贵子弟,但是没法子,勋贵子弟花钱买闲职这都延续了几十年了,几乎都成了惯例,所以那位大人也没法子。
你不努力也不努力吧,你靠着家里给你买闲职也买闲职吧,可容丰真的是太不像样了,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这先不说,竟然还调戏他!
这对那位大人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算直接被皇上砍了头,他也不会这么难受!
容丰犯到了那位大人手上,买闲职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听说,那位大人还直接放话了,容丰除非靠自己的真实水平考上科举,否则想花钱买闲职,做梦!
老夫人听到这消息后,听说差点没晕了。走了不少关系,但那位大人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耿直坏,有时候连皇上都敢顶撞,他既然斩钉截铁地开口说了,那代表这事情绝对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所以容丰想要像其他勋贵子弟一样,花钱买闲职的道路是彻底的没戏了,只要那位大人在任一天,八成没戏。
所以老夫人才下了狠心,逼着容丰日日都去族学好生念书,花钱买闲职这条路,已经被容丰自己给彻底堵死了。
容丰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样子,是不能走武路的,那只剩下一样,考科举。
容凰扫了一眼容丰,她想那位大人肯定是看出容丰不是个读书的料,所以才放出这话吧。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清高,尤其是翰林院的人,这一个个的脑筋更是直的,被一个男人抱了亲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不好生报复,他们还配称作是人嘛!
容丰在老夫人越来越凌厉的视线下,头都快低到脖子了。
容丰小声嘀咕,“孙儿知道了。”
“不仅是要知道。还得做到!”
容丰做得到吗!容凰在心里不屑地想。
容凰出了荣寿堂,正打算离开,有人叫住了她。
容凰回头一看,那迎着金色阳光拾级而下的,不是容墨又是谁,“是大哥啊,也不知大哥叫住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容墨但笑不语,走下台阶后,缓步走到容凰身边。
紫凝在容凰身后紧张极了,她也害怕这大少爷,总觉得这大少爷不安好戏,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总闪烁着阴沉的光芒,似乎随时随地都会上来咬你一口!
“大哥,不会是过来看我吧,如果是,大哥还是多去看看自己屋里的丫鬟,我可没兴趣站在这里让大哥你观赏。”
容墨嘴边勾起嘲讽的弧度,“大妹妹这张嘴巴果然是厉害,是死的也能让你说成活的。”
“大哥谬赞了,我可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更做不到将死的说成活得!大哥如果见过人有这样的本事,不如介绍给我认识。也让我知道知道,怎么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容墨眼神一冷,随即笑开了,“大妹妹果然是能言善道。林姨娘和三妹妹输在你手上,看来也是有原因的了。”
“大哥拦着我,是要跟我说个不成?如果是,那我没兴趣继续听下去。大哥你还是找一个有兴趣的人,听你说好了。”容凰说完打算转身离开。
在容凰转身的刹那,容墨的声音响起,“大妹妹真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一帆风顺下去,大妹妹难道真相信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无往而不利?”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容凰停住脚步,美眸略过丝丝嘲讽的神色。
“我是想提醒大妹妹一句,不要把一时的胜利看的太重,指不定什么时候阴沟里翻船,永远都爬不起来了。”
“大少爷!你是在威胁我家小姐嘛!”紫凝气呼呼地开口。
容墨扫了一眼紫凝,“大妹妹身边的丫鬟可真是忠心啊!”
“我的丫鬟自有我教导,轮不到大哥你操心!”
“希望大妹妹你的运气永远都能这么好。”留下这句话,容墨踏步离开。
紫凝狠狠瞪着容墨离去的背影,“小姐,大少爷他是不是要对您不利?”
“不利吗?我倒挺希望他对我不利的。你以后少出三房的门,容墨那个人——”太阴沉了,心思深沉如海,让人完全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最让人感到头痛的了。
不过容墨要是想对她动手,那尽管来,她容凰活了一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容墨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倒是去了容晴的院子。
容晴一身素衣,头上没有戴任何的首饰,脸上也没有擦一丁点胭脂水粉,神色平静,在看到容墨的时候,眼神微动,转而再次平静下来。
“你们都下去。”容墨挥了挥手,将容晴屋内的下人都打发下去。
等到三房所有的下人都离开了,门也被关上后,容墨才上前几步走到容晴面前,一只手捏起容晴的下巴,抬起另外一只手狠狠给了容晴一耳光,这一耳光,真的是半点力气都没有留,几乎打的容晴眼冒金星,嘴角边也迅速渗出鲜红的血水。
打完了这巴掌,容墨才冷冷地松开容晴的下巴,从始至终,容墨的脸色没有变化过一下,好似他打的人根本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一个陌生人!
容晴从始至终也没有喊出声,仿佛被打的人也不是他一样。
兄妹两人之间的气氛极为诡异。
良久,还是容墨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我都不知道,自己真是有一个好妹妹啊!杀伐果断,连自己的同胞亲姐姐也可以陷害。你生来不是男儿,还真是可惜了!或者你跟三弟是生错了性别,三弟生来才该是女儿才对,你不做男人真的是可惜了。”
“我也可惜自己没能生为男儿身!我要但凡是个男人,我早出去了!也不用在侯府,被庄敏长公主磋磨,下人也根本不把我当成什么正经主子,一个个对我明朝暗讽!大哥,你在外面过得倒是逍遥自在,你可知道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容晴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整个人都变得癫狂,她喃喃诉说着自己的不甘,自己的痛苦。
容墨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容晴说完,才冷冷地开口,“你说完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庄敏长公主算再刁难你,又能刁难多久。你稍微忍一忍,难道忍不过去?再怎么样,我也会回来,到时候能给你做主!再退一万步说,父亲算碍于庄敏长公主,不能当面维护你。但只要你向父亲诉苦,父亲一向疼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坐视你被庄敏长公主一味的糟践!”
容晴好似被容墨的话激怒,猛地站起身子,连座位都摇晃了好一下,“你说的倒是轻巧!让我忍!让我忍!让我忍!你知道我忍耐的有多辛苦啊!原本姨娘是可以被扶正的,但是如今呢?姨娘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我的嫡女之位没有了!我一辈只能顶着庶女的名头!你可知道我有多苦!你可知道啊!好,没了嫡女的身份我认了,我被庄敏长公主嘲讽,说我是小妇养的,日日都让我立规矩,我也忍了!你叫我忍!忍!忍!我都听你的忍了!可忍到最后呢?我还剩下什么,我连自己的院子都保不住啊!你可知道,我被魏明璇夺了院子,我有多恨啊!”
这些都是藏在容晴心中最恨的事情,每每想起来,容晴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是恨不得毁天灭地!
相较于容晴的激动,容墨真的是十分的镇静。
“说完了。”
短短的三个字,无波无澜。
“啪——”
又是一记耳光,毫不客气地打向了刚才的地方,同样的干脆利落,半点余地都没有给容晴留。
“别把你说的那么委屈可怜。要说委屈可怜,姨娘比你更委屈更可怜。说白了,你不过是嫉妒,不甘心屈居人下。你那原来的院子,我要是没记错,是属于容凰的吧。你抢容凰院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容凰有多生气多恨?”
容晴看向容墨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你同情容凰那贱人?”
“以己度人。容晴你说白了是自私自利。其实自私自利真的没什么不好。起码在我眼里是没什么不好的。只有自私自利,才能让人活得更好。但你已经连做人的基本良知都没有了。三妹死前说的,怕是正好说中了你的心思吧。你心里怕是真的存着见不得人的心思,你是不是想着三妹死了,你可以取而代之嫁入镇国公府?”容墨看着容晴的眼神没有半点的温度,那眼神冰冷刺骨,似乎恨不得刺到容晴的心上,如果容晴还有心的话。
“没错,我想嫁到镇国公府!我要成为云锦墨的妻子!大哥,姨娘太偏心了,凭什么三姐可以嫁到镇国公府,我却不可以!我并不比三姐差!姨娘却把所有的一切都为三姐铺路!我不服!既然你们都不愿给我想要的,那我自己去夺!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算没了性命又能如何!”
可以说,容晴已经完全疯了,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如今她只在意自己,只要能达成目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这是容晴!现在的容晴!
“容晴啊,容晴,你真的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容墨觉得他这一趟是白来了,跟容晴一个疯子还有什么好多说的。
“大哥,我要嫁入镇国公府,还需要你的帮忙。”
容墨看向容晴的眼神愈发的玩味,他是真的有些佩服容晴了,难道她看不出来,此时他根本不愿意认容晴这个所谓的妹妹吗?她竟然还能大言不惭地让自己帮他,是她太蠢还是她太天真?一时间,容墨都有些摸不准容晴的想法了。
“看在咱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我提醒你一句,回头是岸,你容晴已经彻底疯了。”容墨说完打算离开,跟着容晴这个疯子,他真的是没有什么想说的。
容晴笑了,像狡黠的狐狸,“大哥,话先别说的这么满,事事无绝对,说不定你会答应呢?”
御书房
“混账!朕的国库是让你们这些混账给吞了!”皇上暴跳如雷地将书桌上所有的奏章纸笔都给扔到地上,而地上正跪着十几个官员,一个个的头都低的极低,身子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颤抖的似乎更加厉害了。
两侧,一侧坐着以太子为首的几个王爷,豫王、庆王、梁王还有睿王。另外一侧,坐着龙腾和楚铮。
龙腾狭长的凤眸略过丝丝趣味,艳红的唇瓣微微向上勾起,心情十分美好地欣赏着跪在地上颤栗发抖的大小官员。
楚铮比起龙腾来,要开放多了,显然这跪着的官员,他们取乐了楚铮。
楚铮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心情十分的美好,甚至还忍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音。
御书房内紧张,如刀悬头顶的氛围,好似这么消失了,完全被楚铮这笑意给笑的烟消云散了。
要不是这气氛不对,都有官员想附和着楚铮笑出来,但是此时真的没有人有这样的胆子,谁不怕被皇上给记住!
“小皇叔!”这三个字,是皇上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
楚铮翻了个大白眼,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我说皇侄啊,你完全可以忽略我的。我呢,一没官职,二没爵位,我来这里,是来凑热闹的啊!其实也不能怪我笑出声不是,实在是下面的这几个,表演的太精彩了,你看看他们几个是怎么做到的,我是真的想问问,你看看,这身子抖的,真的是太有美感了!像那舞娘似的,左扭扭右扭扭,我做不出来那种高难度的动作!真可惜!”
楚铮一边说还真的一边左扭扭右扭扭一下,似乎是对自己没能做出那美感的动作而懊恼。
所有尴尬的气氛都因为楚铮这不伦不类的动作,给冲击的是荡然无存。
“你——”皇上气的双手都在发颤了,他自登上皇位以来,除了前面的摄政王,然后现在的龙腾敢对他这么不敬,还有谁敢!不曾想,如今又多了一个,楚铮!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耀武扬威的!
“皇叔祖,虽说你是长辈,但父皇到底是一国之君,你——”太子见皇上不悦,立马指责楚铮。
话还未说完,楚铮懒懒道,“你个当小辈的,指责我这长辈,又是什么道理!我跟你父皇说话,轮不到你插嘴。等你当上皇帝以后,再来插嘴吧。哦,我又说错话了,等你当上皇帝,皇侄死了。你也用不着插嘴了。”
楚铮边说边点头,似乎很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而感到骄傲!
太子快要尴尬死了,他敢说楚铮一定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来羞辱他的!
“小皇叔,你别仗着是朕的长辈——”
“皇上啊皇上,你可错了,我可不是仗着是你的长辈才这么嚣张的。我啊,我是仗着我有先帝撑腰。”楚铮笑的贱兮兮,好像完全看不到皇上已经铁青的脸色。
气吧气吧,最好能把这皇帝侄儿气死才好!楚铮在心里默默吐槽。
先帝!说到先帝,皇上更是恨得牙痒痒,为何对楚铮这个弟弟如此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儿子呢!是儿子也没有像宠楚铮一样的宠!
“父皇,如今还是先解决户部的事情才是最为要紧的。”庆王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开口打圆场。
庆王的声音将皇上的理智一下子拉回来了,没错,他现在不应该生气,楚铮肯定是打着气死自己的想法!别提皇上真相了!
皇上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尤其是在龙腾面前!
皇上最讨厌的是龙腾那双眼睛,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龙腾好似冷眼看着所有的一切,似乎所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的小丑,这让皇上心里愤怒极了!
“皇上,秦岭地动,需要大笔的赈灾银。可如今户部的银子竟然都是假的,这要是传出去——”
“这要是传出去,一定人心不稳,指不定要发生民变!”楚铮懒洋洋地接口,在说到“民变”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秦岭发生地动后,有传言是圣上不慈,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天灾,其实仔细想想,还真的挺有道理的。”龙腾笼起俊眉,边说还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很满意。
“龙世子,你这话越矩了。”豫王皱着眉提醒,当着皇上的面说皇上不慈,所以上天才降下惩罚,这无疑是在打皇上的脸了!
龙腾狭长的凤眸掠过丝丝幽光,唇畔边勾起潋滟的弧度,“要不豫王跟本世子说说,秦岭为何会发生地动?”
“天灾又岂是人力所能预测的。”豫王也不想太得罪龙腾,现在的龙腾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豫王这话说错了,谁说天灾不能预测。钦天监啊!钦天监是用来做什么的,不是用来观察天象,预测天灾的。可这次秦岭地动,钦天监可是半点都没有察觉,直到秦岭有人赶到京城,秦岭地动的消息才传来。做事如此不利,钦天监还留着做什么。”
皇上此时算是知道龙腾到底想做什么了,感情龙腾这把刀是要指向钦天监啊!
当年除了先帝梦到龙腾持剑行刺,是钦天监对龙腾下了预言,说龙腾将来定会倾覆东楚的江山社稷。
所以先帝当年才会逼着龙王和龙王妃——
龙腾说到这里,见皇上什么表示也没有,他一点都不急,修长的食指微微弯曲,好整以暇地敲着时椅子的扶手,那清脆如玉石相撞的声音,一下一下地闯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人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跳。
“皇侄儿啊,这赈济秦岭的钱,还需要你拿主意啊!这户部不行了,你从哪儿拿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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