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就听客厅内宇文正朔扬声道:“今日大计初定,我教手下备了些薄酒,与二位痛饮个畅快去。”
李延邦与斩天狼齐声说:“好,好,承蒙盛情款待。”三人携手并肩,稳步餐厅,侍女奉上精美菜肴,泡茶斟酒,酒香从窗户飘出,笑书生不住翕动鼻息,连吞口水。林战见到,只觉有趣,名望如此崇高的武学宗师也是禁不住这酒香诱惑,不觉尴尬,不意间露出讪笑来。
笑书生聪慧过人,心窍是何等玲珑,早已觉察林战脸上微妙变化,便解嘲道:“我一生最爱书剑诗酒,人之至情,便难自持,最是闻不得酒香。”
林战见自己心思被他一眼看透,也甚尴尬,俏皮地向他伸舌作怪,他平日江湖潇散惯了,竟没有半分长者的架子,也向林战伸舌作怪,便如同辈好友一般。
厅内三人举杯畅饮,宇文正朔道:“斩帮主与李庄主都是江湖名宿,从今而后,咱们携手共创,相互扶持,既然如此,我提议,以后按江湖规矩称呼,以兄弟相待,如何?”斩天狼最恨中原繁复礼节,便连声称好:“说得好,说得好,以后都以兄弟相称相待,爽快得很。”
微风忽来,酒香更浓,笑书生早已把持不住,便道:“走吧走吧,再呆下去非把我的馋虫勾引出来不可,我帮你去把那三个朋友捞出来。”林战当然喜出望外,二人从雕梁上跳下,正要出花厅,忽听斩天狼道:“宇文老弟,关于黑猡驯养魔法,向来视为绝密之术,江湖也传得神乎其神,真得……”
宇文正朔早已明了他的心意,不等他说完,便道:“嗨,斩兄,各位既是一家,我带你们亲自去巡视,神不神二位自己目睹之后便可知了。”
斩天狼为表诚意,已奉上楼兰少城主慕炎,而且小寻与未霜洁与龙文有莫大关系,自己总要表示一下诚意才算尽了地主之谊。
李延邦一听,正中下怀,喜不自胜,连道:“再好不过,再好不过了,没想到云壁一行,不仅结交了宇文兄弟,还大开了眼界。”
笑书生听到他们对话,一下凝身不动,又隐身于花厅之中,待他们三个先行离开,便尾随于后,跟踪而行。此时,天色将晚,夜幕低垂,云壁城中藤草繁盛,山石林战,崖壁遮掩,光线昏暗,极易躲避。只见宇文正朔带领斩李二人一路向后山,来到一处别院,围墙里却是悬崖,并无其他建筑,临山而建,一大片,沿峭壁一字排开,开凿出好些山洞,每个洞口都只有两个人把守。守卫个个身着白甲白衣,跟刚才押送他们的那几个人穿着一模一样。
林战心头一惊,难道刚才是要把我们关进地狱司里,也是要驯养成黑猡吗?只听传言黑猡是由野兽驯养而成的,难道宇文正朔掌握了更高的魔法,把活生生的人也能驯服成黑猡?他越想越是后怕,幸亏碰到笑书生,要不然,自己此时便不再是人了,早变成了全无人性的凶恶黑猡了。想至此,心中又是一寒,那么小寻他们呢?难道……越想越是浑身直冒冷汗。不禁向笑书生感激地看了一眼。
云壁四面悬崖,与外界隔绝,守备向来是外严内松,只在独桥设立重兵把守,进来便是一处独立天堂,况且城中便布效忠死士,除了囚徒,从无外人能进。若不是笑书生与林战不受蛊脑汤控制,神人也难混入云壁城中。
笑书生却不随在他们之后,反而背道而去。林战不明就里,也不便多问,只见笑书生身负林战,身轻似猿,纵腾跳跃,不一会来到天柱峰,天柱峰笔直矗立,如神斧开凿,笔指苍穹,四下里又蔓草荒烟,寥无人迹。他虽背负一人,却如轻身一般,腾挪无碍,借着岩隙间的藤蔓,猿纵雀跃,飞身上峰,轻健灵便,真是如履平地一般。
林战道:“笑前辈,你的轻功真好,怪不得你说斩天狼不过是粗鄙的拳术,看他那么笨拙,轻功造诣绝不如你。”
笑书生道:“不用你奉承我。不过,你这么夸我倒也受用得很,听着舒服。我跟你说,这天下的武功拳脚剑法大都不向上下,其高妙之处全在内力修为上,剑招拳法多学也无用,招式不在多练,只要学到要理,所谓一理通,百理通,天下剑法无有不破的招式,无有不解的拳法,等你内力深厚了,你自然会明白,愚者使力,智者借势。只要你内力胜过对手,便能以静制动,以慢打快,借招拆招,再进一步,就能做到天下之力皆为我用,‘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把对手的力道也借过来打到对手身上,这就是借力的最高境界。”
林战字字入耳,只是他功力低微,一时也揣摩不透。又道:“前辈,我见习武之人都配刀配剑,却不见你拿过兵刃。”
笑书生道:“人心是最强大的武器,何必拘于兵器的形式,见招变招,不论何时何地,任何武器都得心应手,既得心应手,出手时,你心中想是什么兵器它就是什么兵器。”
林战暗想:“是了,以他这种武功,便是弹指空拳都能伤人于无形无迹,何必再用兵器累赘呢。”
不过半柱香时间,便至峰顶,峰顶中央,一口大洞,笔直向下,便如一口大烟囱,笑书生飞身跳下,只听耳侧呼呼生风,悬身坠落,堪堪坠落一百余丈,这才拔出匕首,运起内力,短刀插向岩壁之中,下坠之势带着刀尖,在岩壁上划出一道火花,焰光四射。林战伏在他背上,几乎不敢睁眼。屡次见他施展神功,心中实在敬佩至极。
二人悄然落底,却见面前洞开,这时就听一阵支支呀呀声响,接着又听到一道道重重的铁栅起动,从嘶哑的声音推测,每道铁栅必定都重越千斤。这时又听一个声音道:“斩帮主,李庄主,请。”说话者正是宇文正朔。接下来又听到三人脚步越来越近。
林战暗想:“原来这座天柱峰就是秘窟的通气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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