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山回到草棚,青云他们已经躺下。
第二天清早,天还未亮,付依婉和北旻就已起,王然荻听到旁边有动静,依然闭着眼睛。
洛晓娴揉着双眼,起看到付依婉在收拾东西,轻声问道:“不吃完早饭再走?”
付依婉压低嗓音,怕吵醒两个小家伙,“不了,我们要急着赶路。”
昨天北旻接到飞鸽传书,让他和付依婉赶紧回门派,有要事。
“好吧”,洛晓娴掀开被子,“那我送送你们”,蹑手蹑脚地走出草棚。
她叉着腰左右看了看简单堆搭的灶台,懊恼的抓了抓后脑勺。
明知道他们今天要离开,她前两天就应该去买一些鸡蛋回来,煮好让他们路上带着。
付依婉背上包袱,看了眼站在草棚外的洛晓娴,快速放了一个信封进被子里。
而后拿着剑脚步极轻的走了出来。
北旻早已收拾行李,单膝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凝望着云雾缭绕的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回头看去是洛晓娴,扬起嘴角轻声向她打招呼。
“洛姑娘早。”
“早”,洛晓娴走到他边蹲下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捡起石子用力向前一弹。
石子‘咻’的一声前向飞去,在不远处的地方落下滚了几圈,与众多石子分不清你我。
天青色,晨雾朦胧,清脆的鸟鸣声从远处传来,如动听的小曲。
离草棚数十尺外有一颗的柏树,树下拴着两匹马,柏树顶端浓雾笼罩仿似与天际融为一体。
从上往下薄雾轻绕,树下两匹马温顺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甩甩漂亮的马尾。
洛晓娴看着那两匹马,半响后说道:“你们一路小心。”
“嗯”,北旻拉下眼帘,沉默了几秒回道。
五指收紧,手中的石子已成沙,短短个月,他居然贪恋上这种安稳的生活。
他十岁进入魔教,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刺杀任务,他从来不知道吃顿饭也能有那么多的欢声笑语,更不知道除了杀人之外生活还有诗画意。
当他尝过后却舍不得了,可舍不得又如何,他是百姓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弟子。
他不配拥有这种生活。
洛晓娴没注意北旻的绪不对,她心里也充满了不舍,也有很多的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相顾无言。
她双手撑着脸颊,低头盯着地上的几只搬食的蚂蚁。
付依婉深深看了眼睡熟的两个孩子,走到他们边,低声说道:“师兄,走吧。”
“嗯”,清朗的声音低哑。
北旻起拿起剑,径直走到树下,解开马绳。
听到北旻的声音,跟在他们后的洛晓娴脚步一顿,秀眸盯着他的背影,回头望了眼灶台。
手拍了拍付依婉的肩膀,柔声说道:“你们走慢点。”
然后转大步跑向马车。
“咦”,她又跑回干么?
付依婉抬手伸出手,又放了下来。
洛晓娴掀开马车帘布,从马车座凳下的储存箱里找了一张泛黄的信纸和一本书,又跑到灶台下面快速翻捡一块未烧完的干柴,掰下顶头的黑炭,快速向他们跑去。
见她火急火燎的又跑回来,付依婉看到她整个手乌漆墨黑的,询问道:“你拿炭做什么?”
北旻一直无精打采地往前走,没有因付依婉的话回头。
洛晓娴把信纸垫在书上,神神秘秘地说道:“别看我,你们往前走就是,记住走慢点。”
付依婉虽觉得奇怪也照做了。
洛晓娴将书横过来,右手拿着炭走在后面,左右笔划了一下,便低着头在纸上画起来。
突然她又跑到他们前面,盯着他俩的脸看了又看,一边倒着走,一边在纸上快速画着。
北旻再无精打采也被她奇奇怪怪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见她脚踩在一块石头上差点摔倒,牵着马便要向她走过去。
“洛姑娘,你注意脚下。”
洛晓娴伸出手拦住他,神色认真地说道:“别过来,往前走。”
北旻看了眼付依婉,后者耸耸肩,表示也很不解。
眼见快到青绿色的城墙处,洛晓娴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付依婉见她还低着头在画,嘶哑的声音提醒她,“晓娴,到城门口了,我们得走了。”
“好了,好了。”
洛晓娴把手里只剩下一点的黑炭扔掉,把本夹在腋下,将信纸对折后,从中间撕开,一脸笑意的递给他们。
付依婉接过信纸,低眸看着纸上的画,向来不会大惊小怪的她忍不住低呼道:“这...是我?”
泛黄的信纸上粗糙的碳墨勾勒出一个模样十分可的女子。
女子扎着洒脱的马尾,手牵着马,一双朦胧大眼泛着无辜水光,眼角处有一颗墨痣,小嘴微微上扬,自信又帅气。
洛晓娴努努嘴,“是你呀。”
付依婉拿着画左看右看好像是有那么点像她,啧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哪派画风?我从未见过。”
她用得是萌版的手法,付依婉当然不会见过。
洛晓娴笑呵呵地说道:“我随便画的,可吧。”
北旻盯着纸上的自己,轻声笑道:“可。”
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付依婉将脑袋凑了过去。
北旻手上的信纸同样是一个大脑袋男子,一双大眼睛眼神忧郁重重的望着前方,五根小指头牵着马,模样可极了。
付依婉眨着双眼看了看北旻近在咫尺的脸,见他脸上的酒窝深陷。
她噗嗤一笑,“师兄,我现在才发现,你是真的有点可。”
闻声,北旻脸一红,离她远了一步。
见他们都很喜欢,洛晓娴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是动漫系毕业,画这些对她来说得心应手,但她不喜欢这个专业。
小时候父母见其它小朋友周末也没闲着,就给她也报一个绘画班,就这样学到了高三。
其实她喜欢厨艺,所以填志愿的时候她本来想选一所有烹饪系的大学。
结果被父母严厉驳回,其话是:做菜哪不能学,想学的话让你妈教你呗,去大学浪费这时间干啥。
经过严厉的思想战,只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学画画要么学金融。
最后她选择了前者。
清晨的空气很湿润,打在皮肤上很清爽,让人精神清明了许多。
两人收起画,与洛晓娴告别。
“晓娴,后会有期。”
“洛姑娘,告辞。”
“再见。”
洛晓娴咬了咬下唇,看向路旁的草丛,眸光一亮,顿了顿后朝他们笑道:“如果...”
“有一觉得在江湖累了,记得来我,我会在云玺国最有名的酒楼备好酒菜等你们。”
两人一笑,“一言为定。”
马鸣声响蹄声起,由近至远。
清晨的路上并无多少人,浓雾笼罩着整个大地,路边茂盛的草丛中着开着一朵明黄的野秋菊。
洛晓娴信步到青草边,弯腰蹲下。
野秋菊上沾满了丰沛的露水,嫩的花叶似乎承受不住露珠的重量,从花瓣上顺着纹路缓慢滑落,七拎拐的经过几片绿叶,最后落入草丛深处消失不见。
看完整颗露珠的结局,洛晓娴侧眸望向只剩下零星背影的白衣男女,久久没有回神,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浓雾里。
许是眼睛瞪得有些许累,洛晓娴收回目光,指尖放在野秋菊上轻轻弹了一下。
凝视着摇晃的花朵,红润的唇缓缓念道:
“江湖路险,望君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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