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小鸡仔似的被徐时卿紧紧的攥住命运的后脖颈,气都喘不过来,挣扎不开,打手们围了上来,却踌躇着不敢动手,急的他几乎断气。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我们爷和夫人面前放肆,你是脑子进了水还是肥肠装多了?”
章成很不客气的一脚提在那胖男人的臀上,把人从徐时卿手里接了过来。
章成人没有徐时卿高,拎着胖男人的脖子有些费劲儿,可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又不好示弱,只好对晋峰挤眉弄眼,示意他快来帮帮自己。
谁知道晋峰是个实心眼儿的,完全没明白章成的意思,瞪大了眼睛,配着那双阔刀眉,瞧着实在是有些滑稽。
温眉没忍住笑了出来,徐时卿搂了她的腰,微弯了腰,问她:“可有哪里不舒坦的?”
被自己夫君这般紧张着,温眉的心里很是有些小窃喜,虽然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轻,可这样的时候,似乎显得更加珍重。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里那么容易不舒服,倒是欢姐儿,怕是被吓着了。”
温眉说着,捏了捏闺女的小手,低声问她:“欢姐儿还害怕吗?”
欢姐儿摇摇头,却看向自家爹爹:“欢姐儿没有害怕,欢姐儿有爹爹和哥哥,哥哥说过的,有他在,没人敢欺负欢姐儿。”
晟哥儿一脸认真,“谁敢欺负娘亲和妹妹,晟哥儿杀了他。”
小小的人儿,说出来的话却和年纪很不相符,温眉听着,抬头看了一眼徐时卿,这样的话,若是没有大人教,五岁的孩子哪里学的?
谁知徐时卿却不以为然,还满意的微微颔首,温眉哭笑不得。
这事儿回去还得和徐时卿提一提,小小的孩子,现在大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他将来。
“把人给我打的躺下起不来,我带夫人先走一步,你们处理完了就过来。”
徐时卿吩咐章成和晋峰,转身带着妻儿上了马车。
“得嘞!”章成狗腿的应着,等徐时卿一走,就把人给重重的扔在了地上,龇牙咧嘴的揉着手腕儿,“哎哟,这肥猪佬,一身油熬出来能够吃半年的吧!”
晋峰白他一眼:“给你你吃?”
“嗳我说你,这会儿倒是机灵了,刚才我眼睛都要抽筋了,你咋的就是装瞎看不见!”
“你还说,我道你一大老爷们儿一天天的学着娘们儿暗送秋波的,你有病吧!”
晋峰说着,自顾自的去提了胖男人,到一边去执行徐时卿的命令了。
章成张大了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晋峰,“我…你?暗送秋波?!”
“你在那儿阿巴阿巴的说什么呢,快过来帮忙,尽吃干饭不做事。”晋峰扯着嗓子一声吼,章成苦着脸,只好不情不愿的跑过去。
马车里,温眉剥了个橘子给两个孩子,问徐时卿道:
“你们怎么会突然回来,不是说带晟哥儿去看码头吗?”
徐时卿顺手拿起个橘子,也剥了开来,塞了一瓣在温眉嘴里,“走到半道上,听说码头那边有家烤肉,想着你喜欢,便回来找你们,谁知道遇上这事儿。”
温眉温声“嘻嘻”一笑,“原来夫君是惦记着我喜欢吃烤肉啊?”
说着笑眯眯的点头:“多谢夫君了!”
徐时卿心头还有些气不顺,若不是怕吓着宝贝媳妇和闺女,今儿非得亲自把那死胖子弄死。
闷了半晌,他忽然定定的看着温眉:“不该让你单独带着闺女去逛的。”
温眉愣了愣,本以为这话题也算是揭过去了,没想某人捂了半晌又提起来,看样子是还没有消气啊!
“反正咱们还没有走远,要不退回去,把那胖子揍一顿?”
徐时卿不说话,把她搂着,闭目养神。
欢姐儿笑的一脸狡黠,看了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哥哥,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
“欢丫头!”
自家爹爹的声音响起,欢姐儿被吓了一跳,忙坐正了身体,不敢再胡闹。
从月楼上远眺,码头似乎并不远,可真正坐马车过去,兜兜转转,也费了很长的时间。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一阵河风就迎面吹了过来,徐时卿先下了马车,把两个孩子抱下了马车,这才笑着去牵自家媳妇的手。
“不走近些,竟不知道,这河面竟然这般宽。”
码头旁边是沿岸的河沙,堆在一起,好看的紧。
温眉只觉得耳目一新,心情豁然开朗,胸襟也跟着开阔起来。
“列国游记上说,邻国有海,海岸堆沙,灿若黄金,这河边的景色,除去沙不是金黄色的,倒是差不多了。”
徐时卿笑着伸手去搂了她的腰,也有些感慨:“从前,未曾想过,有朝一日,所见所经,都有挚爱相陪。”
温眉回头,猝不及防就撞进那双雄鹰似的眸子里,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来,是啊,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他结为夫妻,兜兜转转,到底是在他手心里。
晟哥儿负手而立,站在前面的靠近码头的石板路上,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欢姐儿活蹦乱跳,撒开脚丫儿就要去沙滩上。
江娘子忙赶上去抓住她:“小小姐,去不得,当心摔进河里,可就捞不着人了!”
这边含情脉脉的小两口这才回过神,看见欢姐儿站在的地方,都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欢姐儿不听话?”温眉面色一肃,看着小闺女。
欢姐儿被漂亮娘亲板着脸教训,不由小嘴儿一瘪,看了一眼身后s松松软软的河滩,又看了一眼神色严厉的娘亲,到底是耷拉着脑袋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温眉送了一口气,吩咐江娘子把她看紧了,又对徐时卿道:“一个不留神,她能翻出天去。”
欢姐儿听着,就有些委屈起来,挣脱江娘子的手,转道去扯住徐时卿的袖子,委委屈屈的道:“欢姐儿只是想去看看,没有不听话,娘亲叫我,我就回来了的,没有翻出天去。”
那小模样,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正巴巴儿的诉苦呢!
温眉不由一噎,倾着身子问她:“那你为何不说一声,自个儿往沙滩边跑?”
徐时卿被宝贝女儿的样子融得心都化了,哪里还舍得她受委屈,忙拉住媳妇:“别说了,欢姐儿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一听这话,温眉哪里还忍得,面色顿时冷下来。
“刚才那情形你不是没看见,她还小,那若是不同她说清楚其中利害,往后咱们不在,倘若有何好歹如何是好?你就护着,你是好爹爹,我却成了坏娘亲了?”
徐时卿少见自家媳妇这般疾言厉色,也被唬了一跳,张了张嘴,道:“现在还小,等大些了就懂事了,你何必这般凶巴巴的,别把孩子吓着了。”
越说越气,温眉快走两步,从他手腕里挣脱出来。
欢姐儿也被凶的愣住,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家爹爹,一双秀气的小眉毛也拧了起来。
徐时卿看着前面走的飞快的媳妇,叫了一声江娘子和邹娘子:“看着小少爷和小小姐。”
然后就追了上去。
温眉正在气头上,徐时卿追上来拉她,却被她一下子甩开,“你看着你闺女去,守着我做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
徐时卿知道她这耍小性子,耐着性子笑道:“我家夫人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哪里会和自己生的小混蛋置气呢?”
温眉被他一句小混蛋逗得“噗嗤”笑出声来,却仍旧不肯消气,“这小混蛋我一个人可生不出来,做错了事本该你教训的,我去做了恶人,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时卿是啼笑皆非,见温眉态度好转,忙乘胜追击,放出大招来:“下次为夫里教训那小混蛋,咱们今儿不生气,若是生了一肚子气,那烤肉往哪儿搁呢?”
六年多了,她的喜怒哀乐都被他捏的正到好处,温眉听着这话,果然气消了大半。
这时候,欢姐儿和晟哥儿等人也追了上来。
欢姐儿抿着小嘴儿望着娘亲,温眉朝她皱了皱鼻子,很是有些不悦,“下次再犯,可得好好收拾你了!”
逛了一会儿码头,掐着用晚膳的时间,一家四口和处理了胖男人事情过来的晋峰章成,还有一大堆的丫鬟婆子侍卫,还有隐匿在人群里不起眼的暗卫,一起往码头的烤肉店去。
不大不小的店面,门口用碳炉子架着,炉子上的肉“滋滋”冒着油珠,香气扑鼻而来,温眉往架子上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馋虫大起。
胡椒粉花椒粉各种香粉调料裹在肥瘦适中的肉串上,沾了油往火辣辣的炉子上一放,顿时就激发出香气来。
徐时卿看了两眼,就让人把所有菜一起要了,带着温眉和两个小家伙一起去里面找了桌椅安置。
“公子和夫人,小店儿有昨儿货船运回来的南海椰子,汁儿甜着呢,可要上几份?”
温眉没有吃过椰子,听着觉得很是新奇,看向徐时卿,徐时卿是知道这东西的,便解释道:“是一种果子,外壳坚硬,凿开里面确实香甜的汁儿,很不错,只是汴京离海远,这东西不常见,宫里一年也得不了多少。”
温眉听着,更是来了兴趣,让店家尽管搬出来,她若是喜欢,就斗殴买下来。
徐时卿以为她这是还在生刚才的气,故意这样撒气的,也就由着她,对听了温眉的话有些呆愣的店小二道:“我家夫人要,你们尽管拿来,有多少算多少,银子管够。”
店小二听着,顿时欢喜起来,烤肉老板闻声望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这般打扮,还有通身的气度,又带着妻儿,想必不会是什么行商,很有可能是有些地位的贵人,出来游山玩水的。
那店小二很快回来,身后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抬着一大筐黑色的发亮的大椰子。
“公子,夫人,这就是咱们这儿新鲜的椰子了,可够?”
这句可够,也不知道是问他们椰子够不够,还是问他们银子够不够。
温眉大致的扫了一眼,就有了数,点头:“差不多,都凿开,给他们一人一个。”
他们?店小二看了一眼整齐站在小店儿门口的二三十人,有些犹豫的回头看向徐时卿和温眉:“这椰子二两银子一个,夫人可是确定?”
温眉忍不住笑起来,:“我说的岂会有假,你照做便是。”
徐时卿似乎有些明白她这样做的意思,也点头,“多少银子,等会儿一起给。”
小镇上少有这般出手阔绰的主儿,烤肉老板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生怕店小二不机灵又胡说些话,让生意黄了,忙催促他:“还不快去,公子和夫人岂是却这两个碎银子的主儿,要你多话叨扰!”
江娘子等人很是意外,秋鸢兰心几个自然也是欢喜的,大家一人捧个椰子,用特制的吸管喝着,刚才还有些疲乏的众人,顿时就来了精神。
晚上回去。温眉坐在床边由着流光帮她卸去钗环,有些疲惫的道:“对了,今儿还有件事想和你说呢。”
徐时卿刚脱下外裳,闻言走过来,“何事?”
温眉便道:“今儿晟哥儿说的那番话,可是你教他的?”
“哪句话?”
温眉把白日里,晟哥儿在外货铺子里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徐时卿没料到是这句话,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孩子还小,你不觉得他说出这样的话,戾气太重了些吗?”
徐时卿听着,思考了片刻,“我觉得这个不算什么大事,晟哥儿知道护着自己的骨肉至亲,理应如此,任何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逆鳞,你和孩子们是我的逆鳞,也是晟哥儿的逆鳞,他将来长大,也应该保护你们。”
徐时卿神情认真,温眉就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让流光先出去。
“可他还小啊,他才五岁,已经超出同龄孩子的稳重了,我总觉得他这样会很累的,再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于出挑,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徐时卿看着自家媳妇,忽然笑出声来,揽了她腰肢,笑道:“做了娘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处处担心孩子们,好了,我都知道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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